警报声响彻天使之城时，凉冰正躺在医疗舱内接受紧急治疗。她的晶体化己经蔓延到右胸，蓝色物质像一层冰甲覆盖了大半个胸腔。艾琳尝试用凯莎的神圣原子进行抑制，但效果越来越微弱。
"再来一次。"凉冰咬着牙说，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艾琳摇头："太危险了！您的生命体征己经——"
"执行命令！"凉冰的右眼突然完全变成蓝色，一道光束投射出外界的实时画面。
天使之城上空，天空像一块被撕开的幕布，一道横贯天际的紫色裂缝正在迅速扩大。裂缝内部是无尽的虚空，无数晶体蝗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防御炮火照亮了半边天空，但每一只被击碎的蝗虫都会分裂成更多小型个体，永无止境。
"开始了..."凉冰挣扎着坐起，扯掉身上的输液管，"扶我去装备室。"
艾琳还想劝阻，医疗舱的门突然滑开。凯莎大步走入，她的银翼己经完全展开，紫色腐蚀痕迹比上次见面时又扩散了三分之一，羽毛尖端不断滴落着类似血液的银色液体。
"没时间了。"凯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监视者主力己经突破第七防御圈。"
她走到医疗床前，不由分说地将凉冰抱起。当两人的身体接触时，凉冰晶体内部的金色光点突然活跃起来，发出比平时更强烈的光芒。
"你的翅膀..."凉冰伸手轻触凯莎的翼根，那里的羽毛己经大部分变成了紫色。
凯莎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我给你准备了新的机械翼。强化了神经连接，能更好配合你的...特殊状况。"
装备室里，凉冰的新战甲静静悬浮在力场中。右半部分专门为晶体化身体设计，留出了足够的扩展空间。最引人注目的是背后的机械翼——不再是传统的羽翼造型，而是由数百片可独立活动的金属片组成，能在液态与固态间切换，适应各种战斗环境。
"漂亮。"凉冰轻声赞叹，左手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
凯莎帮她穿戴装备，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次。当机械翼的神经接口与凉冰的脊椎连接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第一次在如此大面积的晶体化状态下尝试连接。
"感觉如何？"凯莎紧盯着凉冰的表情。
凉冰尝试活动机械翼，金属片如流水般变换形态："比预想的好。至少这一半还听我指挥。"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整座建筑开始轻微震动。凯莎迅速为凉冰佩戴好最后一件护甲，然后将星命递给她："准备好了吗，诸神之王？"
凉冰接过星命，晶体右手与剑柄接触时迸发出一串蓝色火花："永远准备着，我的姐姐。"
她们并肩走向出口，身后跟着最后一批护卫天使。当大门开启时，末日的景象扑面而来——
天使之城的上空己经完全被紫色裂缝覆盖，永恒之星的光芒被遮蔽得只剩几缕惨淡的光线。无数晶体蝗虫组成死亡风暴，所过之处建筑结晶化崩解，来不及撤退的平民和战士在几秒内就变成蓝色雕塑，然后粉碎成尘埃。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感染"的天使战士不久后又重新站起，眼睛变成毫无生气的蓝色，调转武器攻击曾经的同伴。
"集中火力清理东区！"凯莎通过神圣通讯网络下令，"为平民撤离争取时间！"
凉冰则启动了全频段广播："所有文明注意，监视者己突破天使之城防线。执行'方舟协议'，重复，执行'方舟协议'！"
她所说的方舟协议是万神会议上制定的紧急预案——各文明将精英和重要文化遗产转移到预设的隐蔽空间站，为种族延续保留火种。
机械翼喷出蓝色火焰，凉冰升入空中。她的右眼不断闪现未来几秒的威胁轨迹，机械翼据此自动调整姿态，避开最危险的攻击路线。星命在她手中变换形态，从长剑转为更适合远程攻击的光束炮。
"三点钟方向，能量节点！"凉冰喊道。
凯莎立刻会意，银翼一振冲向指定位置。姐妹俩配合默契，一个标记目标，一个精准打击。这种战术在初期很有效，但很快，一个更可怕的敌人出现了。
"小心上空！"通讯频道里传来天使彦的警告。
凉冰抬头，看到一个黑影从紫色裂缝中缓缓降下。它有近似人类女性的轮廓，但全身覆盖着黑色晶体甲壳，背后六根尖锐的骨刺如翅膀般展开。当它转过身，凉冰的呼吸为之一窒——
左半边脸还能辨认出鹤熙的容貌，右半边却己经变成不断流动的紫色能量体。它的眼睛一蓝一紫，同时锁定凉冰和凯莎。
"虚空之拥..."凉冰喃喃道，机械翼不自觉地进入防御形态。
怪物——曾经是鹤熙的怪物——嘴角扭曲成一个非人的微笑。它抬手间，十几名正在战斗的天使战士突然僵住，然后从接触点开始迅速晶体化，短短几秒就变成了它的傀儡。
"凉冰...凯莎..."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刺耳得令人头痛，"好久...不见..."
凯莎立刻挡在凉冰前面："鹤熙！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鹤熙...死了..."怪物歪着头，这个动作还保留着些许鹤熙的习惯，"我是...进化..."
它突然加速冲来，速度快到几乎留下残影。凯莎勉强用星命格挡，但冲击力仍将她击退数百米。凉冰的机械翼立刻喷射出高压能量流，数百片金属羽翼如利箭射向怪物。
虚空之拥不躲不闪，任由攻击穿透身体——那些伤口几乎瞬间就愈合了。它发出刺耳的笑声，骨刺翅膀突然伸长，刺向凉冰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凯莎从侧面撞开凉冰，自己的左肩被骨刺贯穿。银色血液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在凉冰的晶体右手上。
奇迹发生了。
凯莎的血液与凉冰的晶体接触处，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蓝色光芒。虚空之拥像是被灼烧般尖叫着后退，被光芒照到的部位出现龟裂，一时无法愈合。
"我们的血..."凉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混合后能伤害它！"
凯莎迅速理解了含义。她毫不犹豫地用星命划破自己的手掌，然后将流血的手按在凉冰的晶体右臂上。
更强烈的光芒爆发出来，形成一道能量波向西周扩散。所过之处，晶体蝗虫纷纷坠落，被控制的天使战士暂时恢复了神智。虚空之拥不得不退到安全距离，愤怒地嘶吼着。
但这胜利付出了代价。凉冰感到晶体化又加速了，现在己经覆盖到右颈。更糟的是，她的右眼视力几乎完全丧失，只能依靠左眼和机械翼的传感器观察世界。
"坚持住。"凯莎紧握她的手，"我们得重整防线。"
然而局势比想象的更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虚空裂缝出现在天使之城各处。监视者的主力——那些巨大的眼球状生物开始降临，它们发射的紫色光束能瞬间晶化整片区域。
"第七、第九舰队全军覆没！"
"东区防御塔倒塌！"
"平民疏散通道被截断！"
坏消息通过通讯网络不断传来。凉冰在战斗中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卡尔站在一座半毁的观测塔上，手中同时握着紫色晶体和某个发光的小物件，正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视线隔空相遇。卡尔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举起那个发光物——凉冰认出那是她天琴座徽章的碎片。然后，出乎意料地，他将碎片贴在胸前，对凉冰行了一个古老的天使礼节。
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来不及深思。虚空之拥己经恢复，带着更多晶体傀儡卷土重来。凉冰和凯莎被迫再次投入战斗，但这次她们明显力不从心。每一次使用血脉共鸣，凉冰的晶体化就加速一分，而凯莎的银翼也越来越沉重。
"我们守不住了。"凯莎在又一次击退攻击后喘息着说，"必须下令全面撤退。"
凉冰看向西周。天使之城——三万年来从未被攻破的神圣家园，如今己大半化为紫色晶体废墟。永恒之星的光芒完全被遮蔽，只有战火照亮这片末日景象。
她启动全频段广播，声音传遍每个仍在奋战的战士耳中：
"这里是诸神之王凉冰。所有单位立即执行最终撤离协议，重复，立即撤离。前往预设集结点，保留文明火种。这是命令！"
"陛下！"天使彦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您呢？"
凉冰与凯莎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知道答案。
"我们会为你们争取时间。"凯莎代替回答，"现在，执行女王的最后命令。"
通讯频道里一片静默，然后是无数声"遵命"。天使战士们开始有序撤退，而凉冰和凯莎则向着相反方向前进——通往城市中心最大的那道紫色光柱，监视者主力的降临点。
机械翼和银翼最后一次在血色天空下交叠。凉冰的晶体右手紧握星命，凯莎的神圣原子在体表形成微弱的防护光晕。她们身后是燃烧的家园，面前是未知的黑暗。
"准备好了吗？"凯莎轻声问。
凉冰微笑，那个笑容和三万年前她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一模一样："只要你在我身边。"
虚空之拥的尖啸从光柱中传来，更多的晶体生物如潮水般涌出。凉冰和凯莎同时展开翅膀，冲向最后的战场。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卡尔终于捏碎了手中的紫色晶体，一道隐秘的信号穿透维度，传向虚空深处。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说了三个字。
然后，他转身消失在爆炸的烟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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