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老妇人!
那佝偻的背影,那无力耷拉的手臂角度,瞬间与暗狱石窟中那个卑微求生的身影重合!凌寒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逃出?还是…被追兵故意放出作为诱饵?
老妇人似乎并未察觉凌寒的目光,依旧专注地揉着粗糙的面团,动作缓慢而吃力。她的摊位前冷冷清清。
“凌姐姐…” 小丫也认出来了,小手紧张地攥紧了凌寒的衣角。
凌寒迅速移开视线,拉着小丫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但大脑己飞速运转。老妇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暗狱的势力触角,恐怕己经伸进了青州府!她们的行踪并不安全!
当务之急:钱、药、落脚点、情报!
她的目光锁定在街道前方不远处,一面悬挂着巨大“當”字招牌的店铺——“恒通典当行”。
“去那里。” 凌寒低声道。
走进当铺,一股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高高的柜台后面,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账房先生正打着算盘,眼皮都没抬一下。
“当东西。” 凌寒走到柜台前,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账房先生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三角眼在凌寒和小丫身上扫了一圈,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什么物件儿啊?破烂可不当。”
凌寒从腰间布包中取出那枚从暗狱狱卒刀鞘上扯下的铜质护刀环。这是目前唯一能拿出手、且相对值点钱的东西。
“这个。” 她将护刀环放在柜台上。
账房先生漫不经心地拿起护刀环,掂了掂分量,又对着光看了看成色。“啧,黄铜的,成色一般,雕工粗糙…五文钱。”
五文钱?凌寒心中冷笑。这护刀环做工虽不算精细,但用料扎实,至少值几十文。这账房是看她们落难,往死里压价。
“十文。” 凌寒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她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账房。
账房先生被她看得心里一毛,那眼神…绝不是一个普通落难女子该有的!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贪婪压过了不安,梗着脖子道:“最多六文!爱当不当!”
凌寒没再废话,伸手就要拿回护刀环。跟这种人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等等!”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柜台侧后方的小门传来。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长衫、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踱步出来。他目光如电,先扫了一眼柜台上的护刀环,随即落在凌寒身上,尤其是在她战术背心肩带那模糊的徽记处停留了一瞬。
“老朽是这里的掌柜,姓陈。” 老者拱了拱手,态度平和。“伙计眼拙,姑娘勿怪。这护刀环虽非珍品,但铜质精纯,应是军伍制式物件。十文,老朽收了。”
“掌柜!” 账房先生急了。
陈掌柜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他亲自数出十枚铜钱递给凌寒,目光却带着一丝探究:“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这兵荒马乱的,带着个孩子,不易啊。”
“北边逃荒来的。” 凌寒接过铜钱,简短回答,不欲多言。
“北边…” 陈掌柜捋了捋山羊胡,眼中精光一闪,“听说那边…不太平啊。前些日子,黑石山那边还闹了地动,死了不少人。” 他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
黑石山?凌寒心中一动。账册里记载的“墨晶”转运点黑石矿场,就在黑石山!
“掌柜知道黑石矿场?” 凌寒不动声色地问。
陈掌柜呵呵一笑:“青州府谁不知道?那可是官家的矿,专出些稀奇古怪的黑石头。不过…” 他压低声音,“听说前阵子矿上出了大事,死了不少人,疯了!邪乎得很!”
“哦?” 凌寒做出好奇的样子。
“可不是嘛!” 旁边那账房先生忍不住插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都说那矿挖得太深,惊动了地底的煞神!夜里蓝光乱闪,沾着就死!连京城都惊动了,派了人下来查呢!”
京城派人?凌寒的心猛地一跳!是谢玹的人?还是萧珩的人?
“多谢掌柜。” 凌寒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停留,拉着小丫转身离开当铺。十文钱,只够买几个最便宜的粗粮饼。
她带着小丫,在街边一个简陋的露天粥摊,用两文钱买了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和两个硬邦邦的杂粮饼。两人蹲在街角,狼吞虎咽。冰冷的米汤和粗糙的饼子,此刻却如同珍馐美味。
“凌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小丫舔着碗底,小声问。
“找活干,找地方住。” 凌寒目光扫过熙攘的街道。她看到街对面一个招工的木牌:“码头力工,日结五文,管一顿糙饭。”
她的身体状态根本干不了重活。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相对干净的客栈——“悦来客栈”。门口挂着的木牌上写着:“招杂役,女,勤快伶俐,包吃住,月钱三十文。”
包吃住!这是最迫切的!
凌寒拉着小丫走到客栈门口。一个穿着干净布裙、面容刻薄的胖妇人(显然是老板娘)正嗑着瓜子,斜眼打量着她们。
“干什么的?”
“看到招工,来试试。” 凌寒平静地说。
“你?” 胖妇人嗤笑一声,目光在凌寒苍白的脸和明显带伤的身体上扫过,“瞧你这风吹就倒的样儿,能干什么活儿?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走走走!”
“我能做。” 凌寒目光沉静,“打扫、洗衣、帮厨,都可以。力气活也行。”
“力气活?” 胖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墙角一堆小山般的脏碗碟,“喏,先把这些碗洗了!洗得干净,手脚麻利,再谈!”
凌寒没说话,拉着小丫走到那堆油腻的碗碟前。她拿起一个豁口的粗陶碗,舀起木桶里的冷水,又从灶膛边抓了一把草木灰当做去污剂,动作麻利而沉稳地清洗起来。她的手指修长有力,虽然带着伤,但动作却异常精准高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个碗,从浸水、抹灰、搓洗、漂净、摞好,行云流水,快得让旁边一个正在慢悠悠洗碗的杂役老婆婆目瞪口呆。
很快,一小堆碗碟就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码放整齐。
胖妇人看得有点愣神,脸上的刻薄稍减:“…手脚倒是挺利索。不过,我们这只要一个人!这丫头片子可不算!”
“她是我妹妹,很乖,吃得很少,可以帮我打下手。” 凌寒将小丫拉到身前,“我们只要一个铺位,工钱…可以少要些。”
胖妇人眼珠转了转,似乎在算计。包吃住,只给一个铺位的钱,还能白得一个帮手…划算!
“行吧!” 胖妇人拍板,“试用三天!工钱二十文!干不好立马滚蛋!后院柴房旁边有个堆杂物的小屋,你们俩挤挤!现在就去把后院水缸挑满!再把马厩打扫了!”
暂时有了落脚点!
后院的杂物间狭小、阴暗、堆满了破旧家具和农具,散发着一股霉味。但比起暗狱和荒野,己是天堂。凌寒和小丫简单收拾出一块能铺点干草睡觉的地方。
挑水、打扫马厩…繁重的杂役工作对重伤未愈的凌寒来说异常艰难。汗水浸透衣服,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弯腰都如同酷刑。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完成。小丫懂事的在旁边帮忙递水、扫地,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后。
夜幕降临。两人蜷缩在杂物间冰冷的干草堆上,分食着客栈提供的、只有几片菜叶的稀粥和半个硬饼。
“凌姐姐…你的伤…” 小丫看着凌寒苍白冒汗的脸,担忧地问。
“没事。” 凌寒闭着眼,忍受着伤口的灼痛和全身的酸痛。没有药,伤口在恶化,失血和疲劳让她阵阵眩晕。这样下去撑不了几天。
必须尽快搞到伤药!还要想办法打听柳三娘的消息和黑石矿场的具体情况!
深夜。凌寒被伤口的剧痛和寒冷折磨得无法入睡。她悄悄起身,想出去弄点冷水敷一下伤口。刚拉开杂物间吱呀作响的木门,就听到前院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是老板娘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两个新来的女人,什么来路?查清楚没有?” 一个粗犷而熟悉的男声!
凌寒的心瞬间沉入冰窖!这声音…是暗狱那个刀疤头目!他竟然追到客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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