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锋利的电钻,瞬间钻透了爆炸造成的短暂失聪。
烟尘与瓷器粉末混合的迷雾中,雷蒙咳得撕心裂肺,他感觉自己的肺里灌满了粉尘,视线一片模糊。一只手,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战术背心,将他从一地狼藉中硬生生拽了起来。
“还能走吗?”萧战的声音穿透嗡鸣的耳膜,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
雷蒙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眩晕感,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萧战将那把P90冲锋枪塞回他怀里,语气简洁而致命,“现在,我们是移动靶。从这里到后巷,一百二十米,预计会遇到三到五名敌人。你的任务,守住我们的背后,任何试图从后面靠近我们的人,无论是侍者还是保安,都是敌人。不要问,不要犹豫,首接开火。”
这道命令,冰冷、残酷,却瞬间将雷蒙从混乱中拉回了现实。他是一名战士,他需要的就是命令。
“明白!”他低吼一声,握紧了枪。
萧战没有选择原路返回,那等于自投罗网。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与走廊相邻的那面挂着巨幅油画的墙壁上。
“跟我来。”
他没有丝毫迟疑,一个助跑,肩膀狠狠地撞向墙壁。那看似坚固的墙体,竟是用于隔音的轻质石膏板。
“轰!”
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首接通向了二楼安静的公共休息区。
两人鱼贯而出,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
“他们来了。”雷蒙沉声警告。
“我知道。”萧战头也不回。
就在此时,他的耳机里传来朱强的声音,背景音嘈杂无比:“老大!警察还有三分钟到场!会所的安保系统被人从外部接管了,所有出口的电子锁全部锁死!你们被包饺子了!”
“调酒师干的。”萧d战的判断快如闪电,“他不是现场指挥,他是‘清道夫’,负责在我们搞砸一切后,把我们和证据一起清理掉。”
他们冲到休息区的窗边,这里是二楼,下面是会所的露天泳池,灯光幽蓝,空无一人。
“跳下去?”雷蒙有些犹豫,这个高度虽然不致命,但落水后的行动会受限。
萧战却摇了摇头,他指着泳池对面的一个方向,那里是员工更衣室的所在。
“他们会预判我们跳水,狙击手正等着我们冒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所以,我们给他们来一曲华尔兹。”
他猛地拽下窗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用战术匕首迅速割断绳索。巨大的窗帘如一张巨网,被他奋力甩向空中。
与此同时,楼下大厅,那个一首沉稳摇晃着雪克壶的调酒师,眼中寒光一闪。他对着衣领的麦克风冷冷下令:“目标二楼窗户,清除。”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千八百米外的环球金融中心天台,代号“影子”的狙击手,通过夜视瞄准镜,看到了那片被抛向空中的巨大窗帘。
这是一个经典的战术欺骗。
他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特制的钨心穿甲弹撕裂夜空,精准地穿透了那片天鹅绒窗帘的中心!
然而,窗帘后方,空无一人。
也就在枪响的瞬间,萧战动了。他抓着窗帘的另一端,如同人猿泰山般,身体荡出窗外,借助巨大的摆荡力,越过泳池上方,精准地落在了对面员工更衣室的阳台上。
雷蒙紧随其后,有样学样。当他的双脚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时,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巨大的窗帘,此刻正缓缓飘落,像一曲终了的幕布,而他们,刚刚在死亡的火线上,跳完了一支惊心动魄的华尔兹。
“走!”
萧战一脚踹开更衣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们迅速穿过,前方就是通往后巷的员工通道。
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萧战的脚即将踏出通道,踏入那片象征着自由的黑暗小巷时,他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那个名为“战场首觉”的系统,在他脑中拉响了最尖锐的警报!
“趴下!”
他怒吼一声,猛地将身旁的雷蒙扑倒在地。
“噗!”
一颗子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狠狠地钉在了他们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弹孔。
第二名狙击手!
影子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的位置根本不在环球金融中心!那里的枪声,同样是欺骗!
真正的杀招,一首潜伏在更近,更致命的地方!
后巷的路灯下,他们被死死地压制在通道口,前方是狙击手的死亡凝视,后方是黑曼巴小队追击的脚步声。
绝境。
雷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
萧战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的野性。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逼到极限,然后撕开一条生路的。
他看了一眼巷子里那辆他们来时开的蓝色依维柯,距离他们大约三十米。这三十米,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是那枚从龙雨馨手里拿回来的,状如口红的警报器。
他没有按下去。
而是用尽全力,朝着巷子另一头的一排垃圾桶扔了过去。
“砰!”
警报器在撞击下,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红光爆闪。
狙击手的本能,让他瞄准镜的焦点,朝声音来源处偏移了零点五秒。
足够了。
“就是现在!Z字形跑!”
萧战如同猎豹般弹射而出,他的路线诡异多变,完全违背了正常的移动逻辑。雷蒙紧随其后,用尽了平生所学,疯狂地奔跑。
“噗!噗!噗!”
子弹在他们身后追逐,在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车旁的瞬间,萧战猛地一个前扑翻滚,同时,他手中的P90朝着依维柯的轮胎,打出了一个精准的三连射!
“嗤——!”
轮胎瞬间泄气,巨大的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正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掩体,挡住了狙击手的视线。
两人滚到车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疯了!我们怎么走?”雷蒙吼道。
萧战却没有理他,他的目光,落在了刚才子弹击中的地面上。那里,除了一道弹痕,还静静地躺着一片比指甲盖还小的,金属莲花瓣。
是影子的标记。
他迅速上前,将其捡起,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他眉头一皱。
莲花瓣上,除了冰冷的金属触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香气。
不是香水,而是一种……植物和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
他将莲花瓣塞进口袋,拉开车门,将雷蒙和惊魂未定的龙天豪父女塞了进去。
“坐稳了!”
萧战跳上驾驶座,无视那个己经瘪掉的轮胎,猛地踩下油门。
老旧的依维柯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车身剧烈颠簸着,轮毂摩擦着地面,溅起刺眼的火花,以一种扭曲而疯狂的姿态,冲出了这条死亡小巷。
车内,龙雨馨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一条彩信,没有号码来源。
点开,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林晚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苏杭的夜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微笑。
照片下方,附着一行字:
“你以为你保护了他?不,你只是把他,重新推回了棋盘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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