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的引擎声突然变得沉重而迟缓，苏小卿舱壁上的锈迹，掌心沁出的冷汗在铁板上晕开深色痕迹。远处传来低沉的汽笛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警笛声，像毒蛇吐信般钻入耳膜。她猛地抬头，昏暗的船舱里，其他偷渡客也纷纷抬头，眼神中满是惊恐。
“都他妈听着！” 老张踹开舱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众人苍白的脸，“M 国海岸警卫队在巡逻，不想被抓的就给我藏好！” 他的目光落在苏小卿隆起的腹部，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尤其是你，孕妇，被发现了就是双倍罪名。”
苏小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船身开始缓缓靠岸，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让她心跳加速。腹中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危险临近。她环顾西周，狭小的船舱里堆满散发着腐臭的渔网和破旧木箱，根本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处。
“快！躲到鱼舱底！”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小卿回头，看到那个曾被她救过孩子的母亲，正朝她招手。女人的眼神中带着感激与焦急，“那里藏过违禁品，空间小，但能躲人。”
鱼舱底的入口在堆满发臭鱼干的角落，掀开木板的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苏小卿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弯腰钻进狭窄的通道。通道仅容一人通过，潮湿的木板上沾满黏腻的鱼鳞和血水，她只能半蹲着挪动，腹部不断蹭到粗糙的舱壁，传来阵阵刺痛。
“砰！” 甲板上传来重物撞击的声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所有人不许动！接受检查！” 海岸警卫队的喊声透过甲板清晰传来。苏小卿蜷缩在鱼舱底部，听着头顶的动静，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怀中的孩子突然不安地动了起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木板被掀开的吱呀声。苏小卿死死抱住肚子，身体紧贴着冰凉的舱壁。鱼舱顶部的木板被掀开一角，手电筒的光束如利剑般射进来，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光束在离自己半米远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开。
“下面有人吗？” 一个粗粝的声音响起。苏小卿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 是那个被她救过的孩子！“别！” 苏小卿在心中呐喊，却只能眼睁睁地听着脚步声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抓到两个！带走！” 海岸警卫队的喊声响起。苏小卿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是那对母子为了掩护她，故意暴露了自己。船身突然剧烈晃动，她听到有人在喊：“还有人没找到！继续搜！”
鱼舱底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苏小卿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腹中的孩子动得愈发频繁，像是在抗议这狭小压抑的空间。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在心中默念：“宝宝，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苏小卿能听到警卫队员的喘息声和装备碰撞的叮当声。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触到一块尖锐的铁片。绝望与恐惧交织中，她握紧铁片，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 如果被发现，她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孩子落入他们手中。
“这里没有！去下一个舱室！”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小卿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铁片滑落，割破了手掌。鲜血滴落在肮脏的地板上，很快被腥臭的液体淹没。她靠着舱壁，听着船外传来的警笛声逐渐变远，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当她再次爬出海鱼舱时，货轮己经停靠在一处偏僻的码头。甲板上一片狼藉，散落着被丢弃的行李和杂物。苏小卿扶着栏杆，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宝宝，我们活下来了…… 但妈妈不会忘记，是谁用命换来了我们的生路。”
夜色中，苏小卿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码头深处走去。前方的路一片漆黑，可她的眼神却坚定如炬。无论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她都要带着孩子走下去，为那些帮助过她的人，也为自己和腹中的小生命，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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