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浪拍打着锈迹斑斑的船舷，发出沉闷的苏小卿蜷缩在破旧的雨衣下，腹部的隆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死死攥着怀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用母亲翡翠吊坠换来的三千块钱，以及几件勉强能给孩子用的旧物。
“磨蹭什么！赶紧上船！” 老张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伴随着用力的推搡。苏小卿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险些摔倒在潮湿的甲板上。她稳住身形，抬眼望去，这艘偷渡船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船舱的入口处，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时不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粗野的咒骂。
深吸一口气，苏小卿扶着冰冷的栏杆，一步一步朝着船舱挪去。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不安地蠕动，仿佛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刚走到舱口，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突然伸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证件。”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苏小卿抬起头，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叼着烟，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
“我…… 我没有证件。” 苏小卿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有证件？想白嫖船票？”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苏小卿感觉手腕像是要被捏碎。
“等等！她的钱我己经收了！” 老张及时赶到，甩出一叠钞票砸在男人脸上，“别耽误时间，海警随时可能来！” 男人骂骂咧咧地松开手，苏小卿趁机冲进船舱。
船舱内的景象让她胃部一阵翻涌。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汗臭、呕吐物和海水的腥味。人们或坐或躺，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眼神中充满恐惧和绝望。苏小卿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寻找落脚之处，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孕妇，和她差不多的孕周，脸上布满淤青。
“小心。” 孕妇虚弱地提醒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苏小卿歉意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都他妈别动！移民局检查！” 尖锐的喊声刺破了船舱内的死寂。所有人瞬间慌了神，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苏小卿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被人群挤来挤去，根本无法站稳。慌乱中，她看到老张对着她大喊：“快躲起来！”
可这里哪有藏身之处？苏小卿的目光扫过西周，最后落在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渔网后面。她咬咬牙，奋力挤过去，钻进渔网堆里。渔网粗糙的网线刮擦着她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用双手护住腹部。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小卿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透过渔网的缝隙，她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拿着手电筒走进船舱，光束在人群中来回扫射。“出来！都给我出来！” 移民局官员粗暴地踢打着身边的偷渡客。一个小孩的哭声响起，紧接着是母亲的哀求声：“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苏小卿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她藏身的地方，在渔网表面停留了片刻。她闭上眼睛，祈祷着不要被发现。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手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僵硬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苏小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己经被指甲掐出了血痕。她小心翼翼地从渔网里钻出来，却发现刚刚提醒她的孕妇正被几个官员拖走。孕妇绝望地哭喊着，向周围的人求救，可没有人敢伸出援手。
苏小卿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老张一把拉住：“别找死！” 老张的眼神中满是警告，“不想活了就去！” 苏小卿眼睁睁地看着孕妇被带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活着到达 M 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船终于缓缓启动，苏小卿站在船舱的角落里，感受着船体的晃动。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登船仪式做最后的注脚。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宝宝，别怕，不管有多难，妈妈都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黑暗中，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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