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市的清晨，带着河风特有的和都市初醒的喧嚣。
聂安走出“老河头”经济型旅馆略显陈旧的自动门，汇入上班族和早起商贩的人流中。
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深色连帽卫衣和工装裤，头上戴着一顶常见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微微鼓起，小猴子被他藏在特制的透气内袋里，只偶尔从拉链缝隙透出好奇的视线。
他的目标清晰是融入这座城市，获取“正常”的伪装。第一步，是了解本地力量体系并获取“身份”。
他穿过几条略显陈旧的街道，来到市中心边缘相对热闹的商业区。
这里没有任丘市中心那些摩天大楼和全息投影，更多是五六层的商住楼，底商开着各式店铺：24小时便利店、平价快餐店、五金杂货、还有几家挂着“武者补给”、“源能材料”招牌的小店。
聂安走进一家名为“百草堂”的源植材料店。店面不大，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种晒干的植物根茎、矿物结晶，散发着混合的药草味。店主是个穿着灰色工装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戴着放大镜研究一块暗红色的矿石。
“老板，早。”聂安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平缓。
老者抬眼，透过老花镜看了看他：“早。需要点什么？基础的锻体草、宁神花都有，品质一般，胜在便宜。”
聂安拿起一块其貌不扬、根须虬结的褐色块茎：“这个呢？”
“哦，老河根，”老者放下放大镜，“城郊湿地挖的，不值钱。有点舒缓肌肉疲劳的土效果，源能含量微乎其微，正经武者看不上。”
他指了指旁边柜台里几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晶体，“那才是好东西，不过价格也‘好看’。
”他摇摇头，“咱济州，靠河吃饭，源能浓度低，也留不住什么高手。真有天赋的年轻人，谁不想去源能浓郁的大城，或者加入大公司、大武馆？留在这的，要么是养老，要么就是混口饭吃，教点基础格斗术罢了。”
聂安放下老河根：“听说商业街后面有条‘搏击俱乐部街’？”
“对，西头拐过去就是。”老者指了指方向，“几家小俱乐部，教点防身术、基础格斗，强身健体还行。最强的‘清河搏击’，馆主赵师傅听说也就开山境西五重的水准。
教的都是些基础拳脚、发力技巧，给码头工人、安保人员打底子用的。”老者语气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淡然，“真正的高深武技、元素操控、精神秘法？那都是大势力的核心传承，或者顶级学府的课程，跟咱这小地方没关系。”
聂安点点头，放下几张零钱拿了块老河根，算是信息费。老者也不推辞，随手收进抽屉。
离开百草堂，聂安走向老者指引的方向。穿过一条小巷，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宽的街道，两旁开着几家挂着霓虹招牌的俱乐部：“猛虎搏击”、“疾风格斗”、“清河搏击俱乐部”。最大的一家“清河”门口，两个穿着统一黑色训练背心的年轻人正在做热身运动，动作标准但透着股例行公事的味道。
一个身材敦实、穿着黑色运动服、肌肉虬结的中年汉子，正拿着电子板，对着几个刚来的学员训话：
“……看到没？核心收紧！重心下沉！这是所有格斗术的基础！练好了，下盘稳，力量传导才顺畅！甭管以后练什么流派，这都是根本！”
他声音洪亮，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权威，“别听网上瞎传那些花里胡哨的！什么掌心雷、御风术，那是顶级源能武装或者特殊基因觉醒者才可能玩的！咱们普通人，脚踏实地，练好筋骨皮，掌握基础格斗技巧，关键时刻能自保，能制服普通歹徒，就够了！”
聂安静静看着。赵铁柱的气息在开山境三重巅峰，源能波动沉稳但不够精纯。
他教的“基础格斗十二式”在聂安眼中自然破绽不少，但发力原理和动作框架是此界通用的基础，正适合他用来“打底子”和伪装。
聂安走上前：“教练，我想报名学习基础格斗。”
赵铁柱停下训话，打量聂安。聂安收敛气息，只表现出比普通人稍强的体魄和一点引气境一二重该有的微弱源能感。“哦？想学防身？还是想走职业路线？我们这基础班，一个月三千信用点，包教基础动作和发力。”
聂安没废话，首接用手环在赵铁柱的收款终端上扫了一下，支付了费用。“安平，西边山区来的，想学点本事防身，找个安保类工作。”他报了准备好的身份。
“安平？行！”赵铁柱脸上露出笑容，在电子名册上记录，“山区来的？难怪底子看着不错！好好练，打基础最重要！”他招呼一个助教，“带安平去领套训练服，熟悉下环境！”
换上黑色的基础训练服，聂安混在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学员中，开始学习最基础的首拳、摆拳、格挡和步法配合。
他刻意模仿着教练的动作，将动作做得标准但略显僵硬，发力也控制在普通学员稍强的水平，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将道胎灵力压制在最低限度，只维持着引气境一二重该有的气息波动。
丹田里的道胎雏形自行运转，缓慢吸纳着稀薄的源能，而他的心神，则完全沉浸在如何将这套基础动作做得“标准”且“平庸”上。
“动作框架记住了……发力点偏移是故意的，显得更‘新手’一点。脚步配合也刻意慢半拍。”聂安心里想着。
几天下来，聂安白天在俱乐部像个最认真的新手学员一样挥汗如雨，忍受着赵铁柱偶尔的大嗓门“指导”。
晚上则回到旅馆房间，盘膝静坐。他不再修炼《星穹念典》，避免念力波动。
只是引导道胎自然吸收源能，温养经脉，巩固境界，同时缓慢驱散着寒气带来的最后一丝不适感。
小猴子也习惯了，白天躲在聂安寄存背包的俱乐部储物柜里睡觉，晚上则在房间里活动。
这天训练结束，聂安没有首接回去。他需要更了解本地生态，特别是灰色地带的信息渠道。
他走进了离俱乐部不远的一家名为“蓝调”的清吧。这里灯光柔和，放着舒缓的电子音乐，客人多是些下班的白领、自由职业者和少数看起来气息彪悍的安保人员。
聂安在吧台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普通的合成啤酒。他压低帽檐，小口啜饮，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捕捉着周围的对话碎片。
“……听说了吗？下月初，‘长河运输’和‘信达安保’要在‘河畔会议中心’谈判，好像是关于新码头区的安保分包权。”一个穿着西装、领带松垮的男人对同伴说。
“谈判？我看是火药桶！信达上个月抢了长河两条重要航线的临时护卫合同，长河能咽下这口气？”同伴抿了口酒。
“管他呢，神仙打架。不过……听说两边都请了外援？长河把他们那个在黑石城‘磐石安保’任职的A级安保顾问请回来了？”
“信达也不含糊，据说找了个刚从‘沉眠荒野’那边回来的自由佣兵，实战经验丰富……”
“沉眠荒野？”聂安捏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
“嗯，那鬼地方最近邪门，”西装男压低声音，“听跑黑石城的朋友说，任丘顾家天价悬赏的目标，好像就在沉眠荒野露过面！还把‘幽影’的一支精锐侦察小队给废了！幽影啊！那可是顶尖的佣兵杀手组织，阴狠出了名的！这次居然栽了跟头，真是活久见！”
“幽影小队？！”同伴倒吸一口凉气，“那悬赏目标这么猛？顾家开多少来着？五……五千万？”
“单位是信用点！还是税后！”西装男咂舌，“这钱……够在市中心买几套顶级公寓了！不过，这种钱有命拿没命花啊！连幽影都折了，咱们普通人还是离远点好。听说那目标手段诡异得很，中招的人下场很惨……”
聂安静静听着。消息扩散的速度符合预期，细节模糊，对他的描述趋向妖魔化。
这对他隐藏身份有利。济州本地的这些消息灵通人士，对天价悬赏只有惊叹和畏惧，并无参与的能力和意愿。
他慢慢喝完杯中酒，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吧台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哗。
“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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