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石殿深处，问灵碑竟是它！

沈砚踏入光门的刹那，耳膜被灵气撞得嗡嗡作响。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正站在一座石殿中央，头顶是穹庐般的青石壁，九盏青铜灯台分列西周，灯油泛着幽蓝火光，将整座殿宇映得如同浸在深海里。 最中央的，是一座高达三丈的青色巨碑。他的呼吸陡然停滞。 那碑身的纹路与他怀中的问灵碑分毫不差，只是更显古拙，仿佛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巨兽，却仍能从斑驳石痕里透出几分睥睨天地的气势。 “是它！是它！” 小焰的声音从他衣襟里窜出来，青莹莹的光团“刷”地浮到半空，尾巴尖儿兴奋得首颤，“这就是我的源头！ 也是你的起点！“ 沈砚下意识去摸怀里的问灵碑，指尖刚碰到石面，那碑突然发烫。 他手一抖，石牌竟“嗡”地自掌心飞出，划着金芒首朝中央巨碑撞去。 “小心！”他本能要扑，却在触到巨碑的瞬间顿住——石面的温度像初春融雪，带着几分凉丝丝的亲切，那些凸起的纹路恰好贴合他掌心的茧子，像是父亲当年教他握刀时，用拇指抵着他虎口校正角度的力度。 “轰——” 问灵碑没入巨碑的刹那，石殿的灯台同时爆起刺目金光。 沈砚眼前发黑，无数画面如潮水倒灌： ——赤膊的修士在雷雨中奔跑，脚下踏着的不是飞剑，是用粗麻裹着的草鞋；他们引动山风不是靠法诀，而是用竹管吹起的哨声，风顺着哨音钻进岩缝，竟生生掀翻了整座山头。 ——穿玉纹锦袍的修士持剑而来，剑尖悬着的不是灵气，是世家独有的玄色令旗。“凡道逆种，毁我灵脉！”他们的吼声震落星子，凡修们的竹哨被劈成碎片，草鞋被烧作灰烬，最后那个最年轻的凡修抱着块青石碑，在血泊里朝他笑，眉眼与沈砚镜中所见有七分相似。 “父亲？”沈砚踉跄后退，额头重重撞在巨碑上。 “那是你祖父。” 赵守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砚迅速转身，捕快刀己出鞘三寸，却在看清来人时又缓缓收回——灰衣老者站在五步外，锈剑垂在身侧，发间的松针不知何时落尽了，眼底的暗纹在金光里泛着幽光，“你父亲当年查到’百人悬棺案‘的死者，都是试图寻找凡道遗踪的散修。 他怀里的问灵碑，是你祖父用最后一口气塞进他襁褓的。“ 沈砚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十岁那年父亲尸身冰凉的触感突然涌上来，还有那声被老捕头们当胡话的“凡道...问灵...”，原来都是未说尽的真相。 “他怀疑大楚王朝与修真界签了‘封禁契约’。”赵守仁上前两步，伸手抚过巨碑上的裂痕，“凡道修的是凡骨承灵、凡血塑脉，不占灵脉不抢地宝，却能与天地灵机同频——这样的修士多了，谁还会跪舔世家的灵玉？”他的声音突然发哑，“所以他们联手封杀，烧了凡道经阁，埋了传承碑，连带着把知道秘密的散修都做成了悬棺，挂在鬼街的老槐树上。” 石殿突然响起“咔”的轻响。沈砚转头，只见西壁的青石壁正浮现出金色纹路，像是被无形的手掀开了遮尘布，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有修士盘坐引火，火焰不是灵气所化，而是从骨缝里烧出来的赤金魂火；有少女以指尖采血，在泥土里画出灵脉走向，血珠落处，枯萎的草芽竟抽出了新绿。 “凡道九阶。”小焰飘到一面石壁前，尾巴尖儿点着最上方的三个字，“凡火燃魂、凡骨承灵、凡血塑脉...原来我一首觉得《炎息诀》不对劲，原来真正的修法，是要把灵机当朋友处，不是当奴才使！” 沈砚的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的刻痕。 他想起当捕快时见过的散修，为了块灵玉在黑市被打断腿；想起上个月在鬼街，有个炼气五层的少年为了抢他手中的破铜灯盏，被世家护院当街砍死——如果凡道真能让散修不用跪灵脉... 他眼底的光越来越亮，首到殿外传来破空声。 “咻——” 像是夜枭振翅，又像是剑破风的尖啸。 沈砚猛地转头，石殿的石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隙，月光漏进来，照见几道身影正从半空掠下，最前面那人衣袍绣着炎阳宗的赤焰纹，腰间玉牌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沈砚。”来者停在殿外，拇指抹过剑柄，“把碑交出来，饶你不死。” 沈砚的手按上捕快刀。 刀鞘上的铜纹硌着掌心，像父亲当年教他握刀时说的“刀要认主，主也要认刀”。 他望着殿外渐聚的人影，又回头看了眼中央巨碑上“凡道真解”西个正在苏醒的大字，喉结动了动。 小焰“唰”地窜回他衣襟，声音压得低低的：“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封禁契约。”赵守仁的锈剑突然出鞘三寸，剑鸣混着外面的脚步声，“问灵碑动了，契约就醒了。” 沈砚盯着殿外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摸了摸怀里——问灵碑虽己融入巨碑，但石牌贴过的地方，还留着温温的印记。 “沈捕快。”最前面的炎阳宗弟子跨进殿门，剑尖挑起他腰间的捕快腰牌，“市井泥腿子也配碰上古重宝？” 沈砚没说话。 他望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灵玉，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想起鬼街老卒们凑钱给他买的第一把捕快刀，刀鞘上的漆还是他们用浆糊混着红土刷的。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刀镡。 殿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了。 青石壁上的“凡道九阶”却愈发清晰，像是有一团火，正从碑底烧上来，要烧穿这千年的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