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志远暗叫不好——林晓芸肯定把自己那首小诗给父亲看了。在前世，他从未展现过任何文学才华。
"只是...随便写写。"他硬着头皮回答。
"《南风知我意缠绵》那句不错。"林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平仄有点问题。"
林晓芸红着脸插话："爸，你别为难人家。志远坐了二十多小时火车呢。"
"对对，先休息。"林母打圆场，"晓芸，带你同学去客房吧。晚饭好了叫你们。"
客房在天井对面，原先是林教授的书房，临时搭了张竹床。房间不大，但很整洁，靠窗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盏绿罩台灯。
"我爸平时在这里写字。"林晓芸放下齐志远的行李，"简陋了点，将就住吧。"
"很好，很安静。"齐志远真心实意地说。这间充满书卷气的小屋比豪华酒店更让他心安。
林晓芸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我爸...没吓着你吧？他对谁都那样，特别是..."
"特别是对他女儿有企图的男生？"齐志远半开玩笑地接话。
"胡说什么呀！"林晓芸的脸更红了，作势要打他，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你休息吧，晚饭时叫你。"
她匆匆离开，背影透着少女的羞涩。齐志远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心中泛起涟漪。前世他和林晓芸是大二才开始恋爱的，而这次，似乎一切都提前了。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桂花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齐志远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墨香、木香和雨气的混合味道，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天己擦黑，屋里点起了灯。林晓芸轻轻敲门："志远，吃饭了。"
晚饭很丰盛：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笋干老鸭汤...都是地道的杭帮菜。林教授开了瓶绍兴黄酒，给齐志远也倒了一杯。
"能喝吗？"他问。
"一点点。"齐志远谨慎地回答。前世他后来酗酒成性，但现在的身体还没被酒精侵蚀。
酒过三巡，林教授的话多了起来。从诗词歌赋谈到时政经济，齐志远惊讶地发现这位中文系教授对改革开放有着独到见解。
"计划经济那一套行不通了。"林教授抿了口酒，"但一下子放开又容易乱。我看啊，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您说得对。"齐志远点头，"深圳那边就在摸索'渐进式改革'的路子。"
"你去过深圳？"林教授眼睛一亮。
齐志远简要说了寒假去深圳考察的经历，当然隐去了做生意那段。林教授听得入神，不时插话提问。当谈到价格双轨制时，两人竟争论起来。
"双轨制必然导致腐败！"林教授拍着桌子说，"同样的东西，计划内一个价，计划外一个价，中间差价去哪了？进了那些'倒爷'的腰包！"
齐志远想起自己倒卖电子表的经历，耳根发热，但还是坚持道："但双轨制是过渡阶段的必要安排，首接放开会导致价格失控..."
争论持续到饭局结束，谁也没说服谁，但林教授看齐志远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欣赏。
"年轻人有见地。"临睡前，他在天井里拍着齐志远的肩膀说，"明天让晓芸带你逛逛西湖。不过..."他压低声音，"别打什么歪主意，我女儿还小。"
齐志远哭笑不得地点头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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