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张彩凤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她想后退，脚却像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陈建国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张彩凤几乎窒息。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那本假折子，摸着还顺手吗？为了让你偷得放心，我特意托人做的，花了不少心思呢。”
轰！
张彩凤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公公设的局。
那本存折，根本就是个诱饵。
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了宝贝，结果却一头栽进了公公亲手挖好的陷阱里。
“爸，我错了。爸，你饶了我这一次……”
张彩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涕泪横流地哭嚎起来，头巾散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她伸出手想去抓陈建国的裤腿哀求，“爸，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啊爸！我……我都是为了铁蛋，我想给铁蛋多攒点钱。您就看在铁蛋的份上，饶了我吧爸！”
“为了铁蛋？”陈建国怒极反笑。
他猛地一甩腿，躲开张彩凤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贪婪又愚蠢的儿媳。
“你偷鸡摸狗，栽赃嫁祸，现在还拿自己的儿子当挡箭牌。
你偷钱不是为了铁蛋，是为了填你那永远填不满的贪心窟窿。”
“我……”
张彩凤彻底瘫了，像一滩烂泥，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当场死去。
陈建国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
他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惊疑不定的路人，那久经沙场的煞气让看热闹的人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
他弯腰，一把揪住张彩凤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嚎够了没有？嚎够了就给我闭嘴！”
陈建国声音冷硬如铁，“老陈家的脸，今天算是被你丢尽了！这笔账，回去跟你慢慢算！现在，给我滚回家去！”
他不再废话，拎着面如死灰，双脚几乎离地的张彩凤，像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朝着陈家村的方向，大步走去。
真正的清算，现在才开始。
他要让这个贪婪的儿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吞下去的脏水，连皮带骨地吐出来。
陈建国拎着死狗般的张彩凤，一路沉默地走回陈家村。
他脚步沉重，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张彩凤被他半拖半提，双脚虚软地蹭着地，头深深埋着，不敢看路人的目光，只觉得每一道视线都像鞭子抽在她身上。
刚踏进收拾得勉强能看出模样的院子，正在扫地的赵桂芬就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她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急忙迎上来：“建国，这是怎么了？彩凤她这是……”
她看着儿媳面无人色的样子，眉头紧皱。
陈卫东和王秀琴闻声也从各自房间里出来。
陈卫东看到媳妇被父亲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着嘴说不出话。
王秀琴则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了然，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陈建国没回答妻子的询问，他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的张彩凤身上。
他手臂一松，张彩凤像一摊烂泥般“噗通”软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蜷缩着不敢抬头。
“怎么了？”陈建国的声音冰冷，如同腊月寒风。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张彩凤，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被揉得发皱的假存折，手臂一扬，“啪”地一声，狠狠摔在张彩凤面前的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本小小的存折上。
陈卫东看着地上的存折，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面前抖得不成样子的媳妇。
“彩凤！”
陈卫东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爸的存折，真是你拿的？”
张彩凤只是把脸死死埋在臂弯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这无异于默认。
“轰”的一声，陈卫东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老实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给爹妈丢脸，最恨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枕边人竟然偷了父亲的命根子。
“噗通！”
陈卫东双膝一弯，首挺挺地跪在了陈建国面前，膝盖砸在尚未完全平整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憨厚的汉子，此刻满脸涨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爸，儿子不孝，儿子没管好自己屋里人，儿子给您磕头认错。
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啊爸！” 他说着，真的就要俯身磕下去。
“卫东。” 赵桂芬心疼儿子，惊呼一声想上前。
“你起来！” 陈建国一声低喝，制止了陈卫东的动作。
“没骨气的东西！偷东西的不是你，你认什么错！”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浓浓嘲讽的笑声响了起来。
“呵呵，啧啧啧……”
王秀琴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鄙夷。
她拖着长腔，声音又尖又利，像刀子一样刮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哎哟喂！我说什么来着？那天在饭桌上我就说了，家贼难防啊。
果不其然，这贼啊，就出在自己窝里。”
她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停在张彩凤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张彩凤啊张彩凤，你可真行啊，贼喊捉贼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那天嚷嚷着是我偷的，嗓门比谁都大，还往人家卫红两口子身上泼脏水，说什么人家灰溜溜走了还顺走存折？呸！”
王秀琴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差点溅到张彩凤身上。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这个当大嫂的，自己手脚不干净，偷了老爷子的养老钱，还装模作样地跳脚骂别人是贼。
你这脸皮，怕是比咱家那院墙还厚吧？
演得可真像那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唱大戏的角儿呢。”
她越说越来劲，仿佛要把之前被张彩凤指着鼻子骂的恶气全撒出来。
“我就奇怪了，那天你怎么就那么急着咬我呢？
原来是急着把水搅浑，好把自己摘干净啊，真是好算计。
可惜啊，老天爷有眼。
狐狸尾巴藏不住，假的就是假的，偷来的锣鼓敲不响！
这下好了，人赃并获，被抓了个现行，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陈家待着。”
王秀琴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句句扎在张彩凤的心窝子上，也狠狠刺在陈卫东身上。
陈卫民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着王秀琴那副落井下石的嘴脸，眉头紧紧锁着。
他以前只觉得丽娜的妈妈有点市侩，现在才彻底看清，这人心肠竟是如此歹毒刻薄。
她此刻的每一句嘲讽，都像是在给陈家这个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王秀琴，你够了！”
这一声断喝中气十足，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让院子里所有人都是一惊。
王秀琴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噎得一愣，刻薄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抬眼看向出声呵止她的那个人，嘴角撇了撇，又不敢发作。
又是她，该死的赵桂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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