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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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滚!

 

今天是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五日,一个刻在陈建国骨血里的日子。

就是今天,他被王秀琴灌了迷魂汤,亲手在离婚协议上按下了手印,把相伴三十多年,为他生养了西个孩子的桂芬,像丢一块破抹布一样丢出了家门。

“建国哥,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签完协议就……”

王秀琴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带着小心翼翼地催促。

“就能娶你了?”

陈建国猛地抬起头,双眼翻滚着暴怒和冰冷。

那眼神让王秀琴脸上刻意维持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底没来由地窜起一股寒气。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下一秒,陈建国那只布满老茧和旧疤的手猛地抓起桌上那叠离婚协议。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骤然响起。

厚厚的一叠纸,在他那双曾扛过枪,搬过山货,充满了爆发力的手中脆弱得像一堆烂树叶。

纸屑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雪片,疯狂地西散飞溅。

其中最大的一片混杂着红印泥的污渍,不偏不倚,“啪”地一下狠狠砸在王秀琴那张褪尽血色的脸上。

纸屑粘在她油腻的鼻尖和涂得鲜红的嘴唇上,显得滑稽又狼狈。

“啊!”

王秀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意识地捂住脸,惊骇地瞪圆了眼睛。

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

陈建国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他不再看王秀琴,那双带着悲怆的眼睛慢慢落在对面那个完全吓傻了的女人身上。

赵桂芬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桂芬。” 陈建国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赵桂芬完全笼罩。

赵桂芬被他靠近的动作吓得一哆嗦,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下。

然而,陈建国只是伸出了手。

那只刚刚还暴怒地撕碎协议的大手,此刻却在微微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指腹擦去了她脸上冰冷的泪痕。

“不怕了。”

“有我呢。从今往后,谁他妈也别想再欺负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死寂的屋子里。

赵桂芬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丈夫近在咫尺的脸,陈建国此刻的眼神太复杂了。

那里面有愤怒,有凶狠,但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她不敢辨认的痛惜。

“建国,”她嘴唇哆嗦着,语不成调,“你这是咋了,我签,我签还不行么。”

她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地上那支滚落的钢笔。

“不许捡!” 陈建国猛地低喝一声。

他一把攥住妻子那只冰冷颤抖的手腕,力道却并不重。

他的目光越过赵桂芬颤抖的肩膀,狠狠钉在王秀琴身上。

王秀琴还捂着脸,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前一刻还对她言听计从,许诺离婚后就娶她的陈建国,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

那眼神……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她!

“王秀琴,” 陈建国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子,“收拾你的东西,现在,立刻,滚出我陈家的大门!”

“建国哥,你,你疯了吗?”

王秀琴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的委屈。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对你那么好,我伺候你衣食起居,我……”

“伺候?”

陈建国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是伺候我的钱吧?嗯?等我蹬了腿,你好卷着我的棺材本,带着你的好闺女远走高飞,是不是?”

王秀琴如遭雷击。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那点委屈的假哭都僵在了脸上。

他……他怎么知道?!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窜进她脑海,让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

“我,我没有!建国哥你听谁瞎说的,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

她慌乱地摆手,试图辩解。

“真心实意?”

陈建国猛地打断她,“你的真心实意,就是趁我病得快死的时候,撬开我锁钱的柜子。

就是教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崽子,连他们亲爹最后一口药钱都抢光?”

他每说一句,王秀琴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枯叶。

她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建国眼神里的东西太可怕了,那不是猜测,那是如同亲眼所见的笃定。

“滚!”

陈建国再次厉喝,手指着堂屋大门的方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再敢踏进我陈家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不信你试试!”

王秀琴被彻底震慑住了。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再也顾不上脸上的纸屑和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堂屋,踉踉跄跄地跑向西边她住的那间小偏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里面立刻传来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碰撞声。

还能隐隐听到她哀怨的嘟囔传来,“真是见了鬼了,这老东西突然发什么神经。”

“等着吧,有你后悔的那天……”

看着王秀琴狼狈跑开的背影,陈建国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辈子,他家是陈家村数得着的富户。

青砖瓦房,儿女双全,妻子赵桂芬温顺持家,日子本该红火。

变故发生在王秀琴进他家当保姆的那段日子。

这个自己亲大哥硬要塞进来的,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靠着装可怜博取了桂芬的同情,也靠着有意无意的触碰和撩拨,靠着她那张口蜜腹剑的嘴,彻底征服了过惯了舒服日子,有些飘飘然的自己。

他鬼迷了心窍,开始嫌弃起桂芬的土气和木讷。

王秀琴吹的枕头风,一句句都是毒药,说桂芬克他财运,说儿女们不争气拖累他。

终于,他昏了头,铁了心要离婚,娶这个知冷知热的新欢。

哪成想,却是把一条毒蛇供在了家里。

既然上天开眼,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辈子,他要好好对待桂芬,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也要让那些吸他血的魑魅魍魉,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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