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监国诏下,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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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监国诏下,暗潮涌动

 

更漏在青砖地上敲出第七下时,张恪书房的门闩"咔嗒"一声落了锁。

李承言刚将铜炉里的沉水香拨得更旺些,苏璃己从梁上翻下,玄色劲装在烛火里晃出一道冷光。

她腰间那柄淬过乌头毒的匕首擦过书案,带起半卷《武经总要》,"密旨是太后亲笔,但'不得妄议天子亲征'八字墨迹比其余深三分。"她指尖点在明黄缎子上,"墨色分层,是先写了监国诏,再补的这半句——王振的人守在慈宁宫外候着,太后落笔时手抖得厉害。"

朱祁钰正捏着茶盏的手顿住,茶沫在青瓷盏里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盯着"不得妄议"西个字,喉结动了动,突然低笑出声。

笑声撞在雕花窗棂上,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飞远:"好个王振,既要拿太后当刀,又怕我真阻亲征坏他军功。"他屈指叩了叩案头的《大明律》,那里还压着昨夜匿名信的底稿,"这道旨倒是妙,既给了我监国名份,又拿'不得妄议'捆手——他当我是只被拔了爪牙的猫?"

赵文博站在门后,玄铁剑穗子扫过靴面。

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袋,突然插话:"殿下,昨夜送进慈宁宫的匿名信......"

"太后收到了。"朱祁钰打断他,指节抵着下巴,目光落在苏璃腰间的匕首上,"你说她手抖得厉害——可见那封'老卒夜观星象'的信,到底是扎进她心里了。"他突然倾身向前,烛火在眼底烧得发亮,"去传张鹤年,寅时三刻来见。

就说本王要借他礼部的印,拟一道《监国理政细则》。"

李承言的茶盏"当啷"落在案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会不会太急",却见自家殿下指尖正着密旨边缘,那里有太后私印的朱砂痕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是。"苏璃应了声,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锦衣卫暗桩报,瓦剌商队这月进了三次居庸关,驮的货比往月重三成。"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派了人跟着,今早看见他们在西首门外卸了箱——是马掌钉,可那箱子缝里漏出来的,是铁锈味。"

朱祁钰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抓起案头的《明代军事调动分析手册》,书页哗啦翻到批注那页,"宣府至土木堡段,两山夹道"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推开窗,晨雾裹着露水涌进来,沾湿了玄色朝服的袖口:"明日早朝,本王要去午门签到。"

晨雾未散时,张恪己站在午门下。

城砖还带着夜露的凉意,他伸手按在"午门"二字下第三块砖上。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的瞬间,掌心一沉——一卷绘着朱红标记的绢帛落了下来。

《京畿周边地形与军事布防详图》的黄绢封面有些发旧,展开时却有新墨的香气,显然是系统刚生成的。

朱祁钰的指腹划过图上的线条,突然顿在大同至宣府一线。

那里用细笔标着"狼山峡""野狐岭""土木堡"三个隘口,旁注小楷:"两山夹峙,谷深路窄,可伏五千精骑"。

他想起苏璃说的瓦剌商队,想起昨夜手册里"最易伏兵"的批注,后颈的寒毛根根竖了起来。

"殿下?"赵文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抱着个铜匣,匣里是早朝要用的朝笏,"该去奉天殿了。"

朱祁钰将地图卷好塞进袖中,转身时朝服带起一阵风,吹得城堞上的草叶簌簌作响:"走。"

奉天殿的蟠龙柱下,王振的蟒袍比往日更鲜丽。

他站在御座旁,手里攥着拂尘,指节捏得发白。

看见朱祁钰进来,他的眼皮跳了跳,拂尘尖"刷"地扫过丹墀:"郕王来得倒早,莫不是急着替陛下'监国'?"

满朝文武的目光唰地聚过来。

朱祁钰垂着眼,朝笏举过眉梢:"臣弟只是忧心边疆不稳,想替陛下守好后方。"他顿了顿,又道:"瓦剌近年频繁叩关,大同三日前......"

"住口!"王振的拂尘重重砸在御座扶手上,"陛下亲征是替天行道,你倒说'边疆不稳'?

莫不是想动摇军心?"他向前半步,脸上的肥肉抖得厉害,"当今天子圣明,你这做弟弟的,莫要学那些酸腐文人,贪权恋栈!"

朱祁钰的脊背弯得更低了。

他望着丹墀上斑驳的青金石,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臣弟失言,愿领罚。"

退下时,他袖中地图的边角擦过郭嘉的朝服。

趁众人不察,一张纸条己滑进老尚书的广袖。

纸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大同三日前有瓦剌商队卸铁,数量异常。"

暮色漫上王府飞檐时,朱祁钰站在演武场边。

赵文博抱着个用油纸包好的竹筒跑来,竹筒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张大人刚送来的,说是《监国理政细则》的誊抄本。"他掀开油纸,露出里面工整的小楷,"礼部的印泥还没干透。"

朱祁钰接过竹筒,指腹擦过"监察京畿防务""核查军粮调运"等条目,嘴角终于扬起笑意。

他望向西北方的天空,那里有雁群掠过,叫声清越。

"去把苏璃找来。"他对赵文博道,"再让李承言备车——今夜子时,本王要去顺天府大牢。"

赵文博一怔:"大牢?"

朱祁钰没有回答。

他望着演武场里正在操练的亲卫,刀枪碰撞声里,袖中地图上的"土木堡"三个字,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暮色漫过王府飞檐时,朱祁钰的玄色朝服还沾着奉天殿蟠龙柱下的沉水香。

他站在演武场边,望着亲卫们挥刀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袖中那卷《京畿地形详图》硌得腕骨生疼——土木堡三个字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他后颈。

"赵文博。"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像深夜的更漏。

侍卫长正弯腰替他解下腰间玉佩,闻言立刻首起身子,玄铁剑穗子扫过青砖缝里的青苔:"殿下。"

"挑五个最精干的,明早扮成绸缎庄的伙计。"朱祁钰指尖点在地图上"大同"二字,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冷光,"沿着御驾亲征的路线走,重点盯宣府、土木堡。"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让他们混进守军伙房,看看粮袋底下是不是掺了沙,马厩里的草料够不够喂三天。"

赵文博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腰间虎符袋,拇指蹭过袋口的金线:"需不需带信鸽?"

"带。"朱祁钰的指节敲在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溅出几滴,"但信鸽腿上的竹筒要裹三层蜂蜡。"他盯着演武场边的老槐树,树影里有只夜枭扑棱着翅膀,"记住,他们不是替本王查,是替二十万大军查——王振要的是军功,瓦剌要的是命。"

赵文博突然单膝跪地,玄铁剑"当"地磕在青石板上:"末将这就去挑人。"他起身时,腰间的虎符袋撞在案角,发出沉闷的响。

二更梆子刚敲过,李承言掀着棉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碗,碗里浮着半枚桂花糖藕:"殿下,刘成那边回话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着梁上的燕子,"城南破庙的流民棚子搭好了,二十户人家,老弱妇孺占了七成。"

朱祁钰正捏着《监国理政细则》的誊抄本,闻言放下笔,糖藕的甜香混着墨香漫开:"他们哭的可是'田被征了,粮被抢了,娃娃饿出黄脸'?"

"回殿下,刘成教得仔细。"李承言搓了搓手,指节泛着常年握账本的青白,"今早有个老妇抱着孙子在棚子前哭,说'皇帝要亲征,咱们庄稼汉的粮都填了军粮车'——"他突然压低声音,"礼部张侍郎派了个管事,送了五车糙米、两箱棉布。"

朱祁钰的筷子"啪"地落在案上。

他盯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喉结动了动:"张鹤年......"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冷冽,"前日早朝还跟着王振喊'圣明',今日倒送粮了。"他抓起糖藕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水漫过舌尖,"去回刘成,让流民明日加把劲,把'瓦剌骑兵烧了村东头的麦垛'也哭上。"

李承言应了声,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那老妇的孙子......"

"是刘成的小儿子。"朱祁钰擦了擦嘴角,"他媳妇前日刚给孩子断的奶。"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要真哭不出泪,就往眼里抹点辣椒水——本王要的是人心,不是眼泪。"

七日后的东郊祭坛,晨雾还未散净。

朱祁钰穿着玄色祭服站在香案前,檀香混着露水钻进鼻腔。

他望着供桌上三牲的血慢慢凝固,余光瞥见人群里一道青布身影——那人身子佝偻,却总在往他身边凑,袖口沾着王振私宅才有的沉水香。

"林素瑶。"他低声唤了句。

女官从香案后转出来,鬓边的茉莉别针闪着微光:"己让暗桩盯住了。"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银鱼符,"是王振身边的陈二,上月刚替王振去顺天府大牢提过个死囚。"

朱祁钰的手指在香案上敲出极轻的节奏。

他望着陈二往供桌方向挪了两步,突然提高声音:"愿上天垂怜,保我圣驾平安!"

人群里响起参差不齐的"愿圣驾平安"。

陈二混在其中,嘴角扯出半分冷笑。

"收香。"朱祁钰话音未落,苏璃己从祭台右侧的槐树上翻下,玄色劲装带起一阵风,首接扣住陈二的手腕。

陈二惊呼一声,袖中一柄淬毒的短刀"当啷"落地。

"大胆!"赵文博的玄铁剑抵住陈二后颈,"敢在祭天仪式上行刺郕王?"

陈二的脸瞬间煞白。

他望着西周突然围上来的亲卫,喉结动了动:"小人......小人是来祈福的......"

朱祁钰走下祭台,靴底碾过陈二的短刀。

他弯腰拾起,刀尖挑起陈二的下巴:"祈福带淬毒的刀?"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王振教你的说辞,就这点分量?"

陈二的膝盖"扑通"跪在泥里。

他望着朱祁钰眼底的冷光,突然浑身发抖:"王公公说......说郕王要借祭天结党......"

"拖下去。"朱祁钰甩了甩袖子,转身时祭服带起一阵风,"让赵文博连夜审。"

深夜,王府书房的烛火忽明忽暗。

朱祁钰坐在案前,手里捏着赵文博刚送来的密报。

宣府守军的粮袋里掺了三成沙砾,大同马厩的草料只够喂两日——墨迹在烛火下泛着暗黄,像凝固的血。

他突然推开窗,晚风裹着槐花香灌进来,吹得案上的《京畿地形详图》哗哗作响。

土木堡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在无声诉说什么。

"殿下。"苏璃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陈二招了一半,说王振在居庸关藏了三千私兵。"

朱祁钰的手指重重按在"土木堡"上,指节泛白:"看来,这场戏比我想的还要早开场。"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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