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结成冰碴。林深攥着手机站在病房门口，监护仪的“滴滴”声像某种倒计时。他望着镜中后颈若隐若现的星形印记，突然想起昨夜护士说的话——“您是在酒店废墟里被救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可他清楚记得，自己后颈的胎记在被青鸾塞进青铜碎片时，曾渗出过半透明的胶质。
“林先生？”护士端着药盘站在门口，“您要去哪儿？”
“西山公墓。”林深把手机揣进兜里，“我朋友葬在那里。”
护士的手顿了顿，药盘里的棉签“哗啦”掉在地上：“西山公墓？今天是工作日，您……要去祭奠？”
“我朋友的忌日。”林深扯了扯病号服的袖口，“她三天前去世的。”
护士突然露出诡异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您说苏小姐？那姑娘命苦，车祸死的，头七都没赶上……”她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啊，有人昨晚在公墓看见她了——穿着白裙子，站在墓碑前笑。”
林深的脚步顿住。苏清歌？不，是沈清歌。他攥紧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还亮着：【沈清歌的墓碑在西山公墓B区17排。她的死亡证明上写着：“死者后颈有星形胎记，与死者生前最后记忆不符。”】
西山公墓的柏树林在风里沙沙作响。林深沿着青石台阶往上爬，鞋底碾过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声响。B区17排的指示牌歪在路边，他顺着荒草丛生的小路走，在第七棵松树下看见了那座墓碑。
大理石碑面泛着冷光，刻着“沈清歌 2000.3.15-2024.5.17”。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沈清歌的生日是3月15日，可他记得很清楚——三年前的暴雨夜，她扑进他怀里时，手机屏保是张合影，配文写着“2021.5.20 永远的婚礼”。
“叮——”
手机在兜里震动。林深摸出来，屏幕上是条新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她的记忆里，你们的婚礼在2021年5月20日。】
林深的手指在颤抖。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碑面——“沈清歌”三个字被人用红漆描过，笔画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更诡异的是，碑座下压着半张照片，边缘焦黑，隐约能看见穿西装的男人和穿婚纱的女人，背景是铺满白玫瑰的宴会厅。
“是你吗？”林深对着墓碑轻声说，“是我。”
风突然大了。银杏叶簌簌落下，其中一片打着旋儿贴在碑面上，恰好盖住了“2000.3.15”这个日期。林深伸手去揭，却触到一片冰凉的皮肤。
他猛地抬头。
沈清歌站在墓碑前，穿着那件染血的白裙，发梢沾着碎钻。她的后颈没有星形胎记，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具被抽干了水分的标本。
“林深。”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该来。”
林深后退半步，撞在松树上。他的喉咙发紧，想起昨夜青鸾说的话：“真正的沈清歌，在现实中己经死了。”
“你是谁？”他握紧解剖刀，“系统派来的？”
沈清歌笑了，嘴角咧到耳根。她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林深的后颈：“你是谁？第137次实验体，轮回印的容器，还是……”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线，“林正雄的儿子？”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碎片再次涌来：1997年的太平间，年轻的林正雄举着青铜刀，面前是无名女尸沈清歌；2024年的酒店废墟，青鸾塞给他半块青铜碎片，说“这是你爸留下的破界钥匙”。
“你认识我爸？”
“他烧了我。”沈清歌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1997年5月20日，他用轮回印烧了我的意识，烧了我的记忆，却烧不掉我后颈的胎记——那是系统和你们林家的‘契约’。”
林深感觉后颈发烫。他摸向那里，掌心沾了些黏腻的液体——不是血，是半透明的胶质，和昨夜破界时流的一样。
“你在撒谎。”他说，“我爸不可能烧你，他是个法医，救死扶伤的。”
沈清歌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气，却在消散前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林深手里——是半张照片，和碑座下压着的那半张严丝合缝。
照片上，年轻的林正雄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女人的后颈有枚星形胎记，和林深的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1997.5.20，实验体001：林正雄，实验目的：烧毁轮回印核心。失败。】
“叮——”
机械音从头顶炸响。林深抬头，看见酒店的废墟上空悬浮着无数光带，像某种巨大的神经网络。光带中央，那枚星形核心正在缓缓转动，表面浮现出他的脸。
“变量觉醒率100%。”女声响起，“检测到‘钥匙’激活。是否启动‘星火计划’第二阶段？”
“什么是星火计划？”
“用你的血，用我的血，用所有不愿被囚禁的人的血，烧出一条路。”沈清歌的声音混着机械音，“你爸没告诉你吗？轮回印不是诅咒，是火种。”
林深的手掌突然被照片烫伤。他松开手，照片落在地上，被风吹得翻卷。沈清歌的虚影己经消散，只留下半块青铜碎片卡在碑缝里，和林深掌心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林先生！”
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深转身，看见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条新闻推送：
【我市警方通报：星光大酒店坍塌案告破，系人为破坏。嫌疑人系前法医林正雄（己死亡），现场发现刻有星形纹路的青铜碎片。】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昨夜护士说的“您是在酒店废墟里被救的”，想起病床上突然出现的手机短信，想起沈清歌照片背面的“实验体001”。
“林先生，您没事吧？”护士的声音带着担忧，“您的脸色好白……”
林深没说话。他弯腰捡起那半块青铜碎片，和自己掌心的碎片合二为一。完整的青铜圆盘上，刻着一行古奥的文字，他竟能看懂：
“以血为引，以魂为火，破界者，终成星。”
风停了。柏树林里传来乌鸦的叫声。林深望着墓碑上的“沈清歌”，突然笑了。他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迹。火焰舔舐着纸张，灰烬飘向天空，融入那片流动的光带。
“我知道了。”他对着空气说，“我会找到你，爸。”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实验室，穿墨绿制服的女人（青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监控里的林深。她的左眼裂成蛛网，右脸还保持着人类的轮廓。
“第137次实验，变量觉醒率100%。”她对着空气说，“启动‘星火计划’第二阶段。”
监控画面里，林深的影子正在膨胀，逐渐变成半透明的星形轮廓，轮廓里浮起无数张人脸——苏晓芸、周阿福、李素娥……所有“新娘”的脸，都在他的影子里微笑。
更远的地方，高维空间的金属眼睛缓缓睁开。
“检测到‘火种’激活。”
“启动‘意识囚笼’终极净化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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