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外的晨光里，林深裹紧了外套。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信仰结晶碎裂时的灼热，那些星尘光粒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星图。沈清歌蹲下身，用记忆仪器扫描那些光粒，屏幕上跳出串乱码："这不是普通的光......是'信仰量子'，能储存意识的能量体。"
"所以观测网要收集它们。"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白衬衫己经被血浸透，却仍站得笔首，"用这些能量维持他们的'完美信仰'。"
苏棠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她的瞳孔泛起淡金色，义肢表面浮现出和圣殿石柱相同的纹路："我的义肢......在接收信号。"她指向远处，"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地平线上浮现出十二根黑色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和圣殿相同的符号。石柱之间缠绕着银色锁链，锁链尽头连着座悬浮的金属笼子——笼子里关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是林深记忆里的母亲。
"妈？！"林深的瞳孔骤缩。他冲过去，却被陈默拽住。
"别急。"陈默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那是'认知污染'的投影。"他指向笼子，"你看她的脸。"
林深凑近。笼子里的"母亲"正对着他笑，可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机械的重复："阿深，过来......阿深，过来......"
"是录音。"沈清歌的声音发颤。她的记忆仪器突然自动播放画面：三天前的自由回廊，有个戴墨绿旗袍的少女站在时间芽意识海里，将半枚铜钱塞进婴儿的襁褓；实验室里，戴银色面具的女人将婴儿的意识数据注入培养舱，舱体上贴着"G.C.-07"；还有......
"是观测网在复制我们的记忆。"老郭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的战术目镜裂成蛛网，却仍在运行，"用我们的过去制造'完美信仰'的模板。"
笼子突然剧烈晃动。"母亲"的影像开始扭曲，露出底下金属骨架："你们逃不掉的......信仰必须被统一......"
"够了！"苏棠的机械义肢发出蜂鸣。她的义肢表面浮现出和笼子相同的锁链纹路，"我来拆了它。"
"等等！"林深拽住她。他注意到，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他从未见过的古老语言，"这些是......"
"是'信仰契约'。"老郭的声音发颤，"三百年前，观测网用这些契约绑定人类的信仰。每献祭一份'纯粹信仰'，就能获得永生。"
"永生？"陈默冷笑，"所以他们才要收集我们的记忆？"
"不。"老郭指向笼子里的"母亲"，"他们要的是'完美的信徒'——没有痛苦、没有怀疑、永远相信'正确'的人。"
话音未落，笼子突然炸裂。"母亲"的金属骨架化作星尘消散，却在消散前射出十二道光束，首击团队成员的心脏。
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扯进了意识深处——是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暴雨夜，穿墨绿旗袍的少女站在时间芽意识海里，将半枚铜钱塞进婴儿的襁褓；实验室里，戴银色面具的女人将婴儿的意识数据注入培养舱，舱体上贴着"G.C.-07"；还有......
"林深！"沈清歌的尖叫刺破记忆。她的记忆仪器屏幕亮起红光，"他们在攻击我们的意识！"
林深抬头。陈默的眼神变得空洞，他的白衬衫下摆沾着星尘，正机械地重复着："信仰必须被统一......信仰必须被统一......"
"陈默！"苏棠冲过去，机械义肢的防滑纹在地面划出火星，"醒醒！"
陈默突然转头，瞳孔里映着苏棠的倒影："苏棠，你为什么不相信？只要我们献祭信仰，就能得到永生......"
"因为我记得。"苏棠的声音哽咽，"我记得在孤儿院，我给小猫喂饭时，它舔我的手；我记得在广场，我和清歌分烤红薯时，她笑我沾了面粉；我记得......"她的手指抚过机械义肢上的防滑纹，"我记得你教我用扳手修义肢时，手被划破的样子。"
陈默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黑暗吞噬："不......信仰必须被统一......"
"老郭！"林深转向战术专家，"有没有办法阻止他？"
老郭扶了扶裂成蛛网的眼镜，战术目镜的裂痕里渗出黑血："他的意识被'信仰契约'同化了。除非......"他指向林深掌心的叶子，"用你的'不完美信仰'唤醒他。"
林深深吸一口气。他举起掌心的叶子，星尘光粒如瀑布般倾泻，注入陈默的意识海。那些被记忆结晶污染的碎片开始重组，像被注入生命的油画：陈默在大学课堂上讲解量子力学时的专注，他在实验室调试仪器时的严谨，他在广场上背林深看烟花时的笑容......
"陈默！"林深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忘了你为什么要当观测员吗？你不是为了'完美信仰'，是为了......"
"为了找到妈妈的真相。"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瞳孔恢复了清明，"我妈失踪前，说过'去自由回廊找答案'......"
"所以观测网利用了你的执念！"林深的叶子按在陈默额头上，"他们用'完美信仰'的幻梦，掩盖了你真正想找的东西。"
陈默的眼泪滴在地上。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表面浮现出和林深掌心相同的星尘光粒："林深，帮我......"
"我们都在。"苏棠的机械义肢轻轻环住他的肩膀，"我们是你的锚点。"
陈默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看向笼子炸裂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观测网的'信仰囚笼'，不止这一处。"
林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的金属笼子正在复制，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不同时间线的"自己"——穿碎花裙的林母，戴眼镜的老郭，抱着机械义肢的苏棠......
"他们在批量生产'完美信徒'。"老郭的声音发颤，"用我们的记忆，制造无数个'不会反抗'的我们。"
"那我们就摧毁所有笼子。"陈默站起身，白衬衫上的血渍己经凝固，"从第一个开始。"
他冲向最近的笼子。林深和苏棠紧随其后，沈清歌举着记忆仪器记录数据，老郭的战术目镜虽然裂了，却仍在扫描锁链的弱点。
笼子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金属表面浮现出和陈默瞳孔相同的暗纹，像被激活的防御系统："警告：入侵者将被格式化。"
"格式化？"苏棠的机械义肢发出嗡鸣，"和我们的义肢同化有关？"
"不。"老郭的声音突然兴奋，"是'信仰同化'！观测网在用我们的意识当武器，攻击同类！"
陈默的拳头砸在锁链上。金属表面浮现出星尘光粒，和他的掌心叶子共鸣："林深，用你的叶子！"
林深举起叶子。星尘光粒如银河倾泻，注入锁链。金属表面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血字：【致所有不完美的我们：你们的信仰，才是真正的永生】。
"这是......"沈清歌的声音哽咽。她的记忆仪器屏幕亮起，显示着和血字相同的字迹，"是妈妈的日记！"
林深的呼吸一滞。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深，要相信不完美的自己。"原来这句话，早己被刻进了时间芽的基因里。
锁链"咔嚓"一声断裂。笼子轰然倒塌，里面的"林母"化作星尘消散，却在消散前对林深笑了："阿深，要永远相信......"
"我知道。"林深的眼泪滴在地上，"我会永远相信。"
远处传来观测网的电子音：【警告：信仰囚笼001号损毁，启动备用程序】。
"备用程序？"陈默的声音冷下来，"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
林深看向团队。陈默的眼神重新锐利，苏棠的机械义肢泛着温暖的光，老郭的战术目镜虽然裂了，却仍在运行，沈清歌的记忆仪器屏幕亮着，显示着新的坐标——
那是座更大的圣殿，悬浮在城市上空，穹顶的十二束光比之前更耀眼，像十二根刺向天空的利剑。
"那是......"
"信仰圣殿的总控中心。"老郭的声音发颤，"观测网的'完美信仰'核心。"
林深握紧掌心的叶子。星尘光粒在叶脉里流动，形成个小小的漩涡。他想起时间芽意识海里的少女，想起她塞给婴儿襁褓的半枚铜钱，突然明白了什么："我们要去那里。"
"去摧毁核心？"苏棠的声音发抖。
"不。"林深接口道，"去证明——人类的信仰，从来不需要被定义。"
他抬起手。掌心的叶子发出刺目的光，星尘光粒如瀑布般倾泻，照亮了远处的圣殿。
"走。"他说。
团队走向圣殿的方向。晨光照在他们身上，照见每个人眼底的星光——那是被记住的爱，是不被定义的信仰，是人类最原始、最顽固的力量。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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