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棠刚想回头喊静姐儿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又细碎的脚步声。
“我在呢我在呢,书姐儿。”
静姐儿突然从朱海棠背后窜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张书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今个儿咱们去西边的林子吧,我知道那里有一丛刺泡果,可甜了~”
静姐儿依旧是活泼模样,凑近张书耳边偷偷的说自己的秘密基地,可是说完脸就垮了下来,嘟着嘴巴嘀咕道:“不对,今天那群跟屁虫肯定也会跟着,不能带他们去。”
张书刚要答话,就听见朱海棠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静姐儿,你上山是有正事的,别净想着玩?”
朱海棠板着脸接着道,“今天也要多采些菌子知道吗?昨儿那些可卖······”
她突然刹住话头,瞥了眼张书,立马改口道:“总之要多采些回来,你爹最近干活累,得补补。”
静姐儿撇撇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显然不太情愿。
昨天的菌子她一个都没吃到嘴里,今天干活的积极性就不高了。
朱海棠见状,眼珠一转,突然提高嗓门朝堂屋喊道:“铁锤!别在屋里装死了,赶紧出来!”
堂屋门帘一掀,钻出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手里还攥着半颗野枣,这是昨日张书分给静姐儿的“贿赂”之一。
这枣酸得很,静姐儿不爱吃就给了铁锤,他对吃的一向来者不拒。
“今天你和静姐儿他们一块去采菌子。”
朱海棠边说边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将铁锤嘴边沾着的早食杂粮饼碎渣抹掉。
“机灵点儿,跟在书姐儿后面别乱跑,也别乱吃东西,听见没?”
昨日她就听静姐儿说了,书姐儿眼神好,那篮子菌子几乎全是书姐儿发现的,只要跟在书姐儿身后,今日的收获恐怕也不会差。
原本想让大儿子也跟着去,可转念一想,十一岁的半大小子在地里能顶半个劳力,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干农活划算。
铁锤眼睛一亮,一口把手里的野枣塞进嘴里,被酸地龇牙咧嘴也不肯吐,含糊不清地嚷着:“我今天不用下地了,我也能上山玩啦?”
今年才八岁的铁锤高兴的在地上首蹦跶,说着就要往门外冲,被朱海棠一把按住。
“不是让你去玩的,你跟着书姐儿,带着妹妹是去山上采菌子的。”
朱海棠麻利地从门后取出两个小背篓,往静姐儿和铁锤怀里一塞,这背篓比昨日静姐儿带着的小篮子大了不少。
铁锤把怀里的背篓往背上一甩,一矮身,灵活的从朱海棠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张书跟前,从怀里摸出一颗青中泛红的野枣。
“书姐儿,你吃枣吗?噗!”
铁锤将嘴巴里的枣核一下吐到了地上,随后满含期待的看着张书。
虽然他害怕二叔,但是他喜欢这个堂妹,他觉得书姐儿是村里最漂亮的小娘子。
张书看着伸到她眼前的手掌,掌心除了酸枣还沾着黏糊糊的饼屑,指甲缝里藏着不知是什么的黢黑污垢,默默的退后了半步。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铁锤也不客气,将手里的酸枣一下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又酸得做起了鬼脸,乐得静姐儿哈哈首笑,张书也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就在这时,张大牛满脸讪笑的和张铁头从门帘后走了出来。
心念一转,张书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她就说他们在院子说了那么久的话,张大牛这热情的亲大伯怎么都不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想来是朱海棠怕她是来借钱的,就拘着张大牛和家里孩子在屋内待着,独自一人来应付她。
心中如此思量,面上却丝毫不显,仿佛没有任何察觉般笑着打招呼。
“大伯,铁头哥。”
“诶诶。”张大牛笑着应声,见自家小儿子龇牙咧嘴的样子,扭头就对张书说:“书姐儿,劳烦你看着铁锤,别看他比你大两岁,还没静姐儿懂事,这孩子就是记吃不记打,一看到山上的果子就啥也不顾了,啥都往嘴里塞,当然,要是你没看住我也不怪你,他拉个肚子受受罪也好,你也别瞎想。”
内向的张铁头在一旁连连点头。
张大牛说着又拿过张书手里的篮子,一把塞到铁锤的手里:“让铁锤拿,他力气大,你病才刚好呢,别累着你了。今日没找到菌子也没事,早点回来,别往深山里去,也别往河边跑,那水可深了,隔壁村的刘麻子就······额!”
张大牛捂住突然受袭的肚子,委屈的看着罪魁祸首自家媳妇。
朱海棠没事人一样移开的视线,心里却在腹诽,再让他说下去,天都要大亮了。
“你们早去早回,别贪玩误了午市,不是,误了午食。”
张大牛和朱海棠二人将他们送到门口,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诶!你和静姐儿上山小心,莫到深山里去,早点回家知道吗?”
“铁锤,你在山上老实一点,如果你瞎捣乱,小心回来老娘让你屁股开花。”
见他们的背影走远,张大牛就见媳妇正专心低头打量手里的绢花,乐呵呵的挠头说:“我就说书姐儿不是来借钱的吧,你看,她还给你送礼物,多懂事的孩子,我啊!!!”
“闭嘴。”
朱海棠收回张大牛后腰的手,翻了一个白眼,扭头回屋之前还不忘吩咐大儿子:“铁头,赶紧把锄头拿出来,灶上的温水也带上,你们先走,我等会跟上。”
说罢就迫不及待的回屋坐在镜子前,小心的将手里的绢花簪在头上,看着镜中人的倒影,笑得眯起了眼。
可一想到张大牛说的张知节这个小叔子要继续读书的话,眉头又开始拧了起来。
她在小叔子考中童生的时候,也怀揣希望,希望张家真的有一天能改换门庭,这样她也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是数年间,张家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投了进去,张知节依旧是个童生。
公公去世后,她就彻底放弃靠小叔子发家的念头。
好在公婆临终前总算没糊涂到底,虽说老宅归了小叔子,但张家剩下的两亩旱地全给了大房,十亩水田里也有八亩落在张大牛名下。
另外两亩水田也由他们耕种,只要每年给张知节两亩地三成的粮食当口粮。
剩下两亩虽记在张知节头上,却要他当着族老的面立了字据,绝不许变卖。
不想在小叔子读书这件事上再多费口舌,想也知道张知节铁了心要继续读书,他们怎么说都没用,反正之后他们一分钱都不会出就是了。
不过恐怕现在的小叔子也看不上自家的仨瓜俩枣,毕竟自己的亲闺女又能挣钱供他了。
罢了罢了,古话说得好,少吃咸鱼少口干??。
她还是顾好自己这小家的事吧。
还真别说,这绢花可真好看,特别是戴在她头上。
朱海棠小心翼翼的头上的海棠绢花放入抽屉里,心里美滋滋。
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戴这个不合适,下次回娘家再戴吧,到时候羡慕死娘家那群小姐妹,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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