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细碎的雪花如同天女散下的琼花,无声无息地飘落。
一条乌篷小船,在青鱼渡外连接小镇廊桥的溪流上,随着船夫不紧不慢的撑篙,悠悠荡荡地前行。
船头破开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雪花落入水中,瞬间便消融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先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坐在船头。
伞面承接着细雪,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花辞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小小的手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着。
她怀里紧紧抱着两个用红绸仔细包裹的方形木盒,小脸上满是期待和一丝紧张。
两岸的枯树早己落尽了叶子,此刻却被这场不期而至的细雪温柔地覆盖,银装素裹,枝条上堆砌着松软的雪团。
远处的山峦更是彻底隐没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轮廓模糊,只剩下天地间一片纯净的素裹银妆。
空气清冽,带着雪后特有的和寒意。
“师父。”
花辞仰起小脸,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一两片雪花,她小声地问,声音在寂静的水面上显得格外清晰,“江不凡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先生的目光投向溪流前方,水汽氤氲,视线有些朦胧。
他握着花辞的手紧了紧,声音温和而平静:“快了,自京城一别,匆匆己是一月有余,一个月的路程,足以让他们走过很远的陆路,也该……回家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笃定,好似能穿透面前这茫茫雪幕,看到那个归来的身影。
花辞闻言,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连周围的寒意似乎都驱散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先生的手,将其中一个木盒放在膝盖上,解开了系着的红绸,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瓷人。
约莫只有货郎担子上拨浪鼓般大小,却栩栩如生。
瓷人穿着简朴的布衣,眉眼弯弯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赤红的瞳孔用极其细小的釉彩点出,连发丝飞扬的细节都清晰可见——正是江不凡的模样。
“师父您看!”
花辞献宝似的拿起那个小小的江不凡瓷像,举到先生面前,大眼睛亮晶晶的,“我做的!好看吗?像不像不凡哥哥?”
先生接过那个温润细腻的瓷像,指腹轻轻过那微小的眉眼和衣褶。
瓷像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青花辞的心血和灵气。
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像,眉眼、神态,都像极了,花辞的手很巧,做得非常精致。”
他顿了顿,将瓷像递还给她,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这是你学会运用灵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做得很好,以后,也要把这份专注和认真,用在修炼上。”
花辞用力地点点头,珍而重之地将“江不凡”放回盒子里,又小心翼翼地捧出另一个木盒打开。
里面,是另一个同样大小、同样精致的瓷像。
瓷像身着素雅的白袍,流云金边的衣纹清晰可见,面容清冷秀美,正是百里凝的模样。
只是,花辞看着这个瓷像,小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懊恼:“师父……我……我好像忘记百里姐姐腰间那把剑的样子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就……就没做出来。”
先生的目光落在那个没有佩剑的“百里凝”身上。
瓷像静静地躺在红绸里,眉眼间似乎也少了几分平日的凛冽锋芒,多了几分属于花辞视角下的柔和。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而温和:“无妨,即使没有剑,她……也会很开心的,你记住的是她这个人,这就够了。”
花辞听了先生的话,小脸上的懊恼才散去,重新露出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百里凝”也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重新系好红绸,紧紧抱在怀里,抱着两份沉甸甸的心意。
小船转过一道水流平缓的河湾。
两岸的山势渐收,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一座在风雪中静默矗立的黑色大山映入眼帘——正是黑雾山!
而在山脚溪流之上,一座木廊桥横跨两岸,连接着小镇与外界的通道。
廊桥上,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在走动,大概是在清扫桥面积雪,或是在这年关将近时翘首期盼归人。
“师父,那就是……小镇吗?”
花辞第一次看到师父经常口中挂念的地方,既好奇又有些怯生生的。
她下意识地往先生身后缩了缩,小手攥紧了先生的衣角,探出半个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带着点羞怯地打量着越来越近的廊桥和小镇边缘的屋舍轮廓。
小船悠悠,破开细雪和薄薄的水汽,平稳地朝着那座落满白雪、如同画卷般的廊桥驶去。
船头,先生撑着油伞,花辞抱着满怀的期待和礼物,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漫天飘飞的细雪中,静静等待着靠岸,等待着那个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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