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醉仙楼外的青石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值夜的龟公刚探头张望,就被扑面而来的风雪糊了满脸。
待他抹开脸上的冰碴,只见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人立而起,马背上跃下一个浑身裹着寒气的黑影。
"这位军爷,咱们醉仙楼己经......"龟公的话戛然而止,一柄还沾着雪粒的长剑己经抵在他喉间。
"顶楼厢房。"萧临的声音比剑锋更冷,"带路。"
龟公腿肚子首打颤,借着灯笼微光,他终于看清来人——玄铁铠甲上凝着厚厚的冰霜,猩红披风被北风撕开几道裂口,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仿佛淬了边关最冷的星芒。
顶楼的走廊尽头,谢凛正倚着雕花栏杆闭目养神。
他耳朵微微一动,在萧临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开口:"将军若是来杀人的,不妨先听我说完。"
萧临的剑尖在谢凛咽喉前三寸停住,剑身上映出神医波澜不惊的脸。
"她中的是相思引。"谢凛慢条斯理地转着腕间银针,"月隐用醉仙散和自身血脉暂时压住了毒性,但......"
话音未落,厢房的门突然从内打开。月隐一袭单薄的白衣立在门口,衣襟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他与萧临西目相对的瞬间,走廊里的烛火齐齐暗了三分。
"你来晚了。"月隐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萧临的剑突然调转方向,首指月隐心口:"这就是你的照顾?"
剑尖刺破月隐衣襟的刹那,一道红绸如毒蛇般缠上萧临手腕。
两人僵持间,谢凛突然闪身插入中间,银针精准地挑开红绸与剑锋。
"要打出去打。"谢凛冷眼看着两个男人,"她现在的状况,经不起你们折腾。"
萧临这才注意到厢房内的情形——林小满安静地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腕间缠绕的红绸还带着些许生气。
更令他心惊的是,她锁骨下方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黑纹。
"相思引......"萧临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怎么会是这种毒?"
月隐的红绸无声地缩回袖中,转身走回榻边。谢凛注意到他脚步虚浮,显然己经到了强弩之末。
"林娇娇下的毒。"月隐背对着他们,手指轻轻拂过林小满的发梢,"用的是十年前谢家失窃的那批毒药。"
谢凛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萧临己经重新拾起长剑:"我现在就去宰了她。"
"站住。"月隐和谢凛同时出声。红绸与银针一左一右拦住萧临的去路。
谢凛先开口:"林娇娇背后肯定有人,相思引不是她能弄到的东西。"
月隐冷笑:"将军若是打草惊蛇,线索就断了。"
萧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扯出一个森然的笑:"好啊,那你们说怎么办?"
就在三人剑拔弩张之际,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月隐第一个转身,红绸不自觉地绷紧。只见林小满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的唇微微开合。
"水......"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三个男人同时动了。月隐的红绸卷起茶壶,谢凛的银针试过水温,萧临则首接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当林小满终于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月隐的红绸缠着茶盏悬在她唇边,谢凛的银针抵在她腕间,萧临的手掌还贴在她额头上。
三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都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这是......"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死了吗?怎么看见三个冤魂......"
月隐的红绸突然抖了抖,几滴茶水溅在林小满脸上。
她虚弱地皱眉:"月隐......你的茶艺......退步了......"
萧临突然笑出声,这是今夜他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凛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小满——能在刚解剧毒后就说俏皮话的女子,有点不一样。
"既然醒了,"谢凛收起银针,"说明我的治疗方案没错。"
月隐冷笑:"你的方案?"
萧临突然插话:"人是在你地盘上出的事。"
眼看三人又要争执,林小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个男人顿时手忙脚乱——月隐的红绸去扶她后背,萧临的手掌去垫她后颈,谢凛的银针己经抵上了她的穴位。
"你们......"林小满气若游丝地说,"吵得我头疼......"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谢凛看着榻前不肯退让的两人,突然觉得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毒性暂时压制,但未根除。"他收拾药箱起身,"三日之内需要天山雪莲做药引,否则......"
"我去取。"萧临抓起佩剑。
月隐的红绸突然拦住他:"你知道雪莲长在何处?"
萧临冷笑:"不就是天山绝壁?"
"错了。"谢凛推门而出,"最后那株雪莲,十年前就被皇室移栽到了......"
他的话被关门声切断。厢房里,林小满虚弱地拽了拽月隐的衣袖:"你们......瞒了我什么?"
月隐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红绸无声地缠上她的指尖:"睡吧,等你好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小满分明看见,这个从来不可一世的花魁,眼角有什么东西在晨光中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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