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好似背后有野狼在后面撵着她。
“呵……”
李鹜低低嗤笑,小姑娘还是那么不经逗。
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干,空气中还有墨香浮动。
他站起身,来到矮几前垂眸看向上面的画。
只见画上的他身形高挺峻拔,肩宽腰窄,正襟危坐,一身凛然正气,只是头上顶着的是一个面目可憎,呲着獠牙,目露邪佞的……
狼头。
啧……
李鹜咋舌,小姑娘骂的真脏。
不仅骂的脏,画得也极为敷衍,线条粗细不均,色彩晕染的极为不自然,其形勉强上等,但其神和韵连初学者都不如,用心程度远不及那幅无脸将军。
不要紧。
李鹜狭长的凤眼倦倦垂下,面无表情的将画攥拢,碾碎,顷刻间,画化作齑粉从指间洒落,被风卷入池中。
他会让小姑娘画一幅让他满意的画的。
……
春序正中,草木蒙清。
翌日,清晨。
西市长街两侧商铺阁楼鳞次栉比,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喧闹无比。
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从铁匠铺子里出来,脚步匆匆的穿越人群,拐进一条羊肠小巷内。
巷子深处停着一辆古朴低调的马车。
“姑娘,”夏至上了马车,这才将帷帽摘下,露出原本清秀的脸,许是方才走得急,她脸蛋这会儿有些红彤彤的。
看到她进来,陆阿娇急忙问道:“夏至,事情可办妥了?”
夏至点头,将帷帽放到腿上,“办妥了,那铁铺的师傅起先还不乐意,沉甸甸的钱袋子一拿出来,他就眉开眼笑的答应会给大郎做为证。”
“证词对好了?”
“嗯,按照姑娘准备好的说辞对好了,老爷一来问,他就看到大郎在柴房里睡觉。”
闻言,陆阿娇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总算得以放松下来。
李鹜不知礼义廉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她不能。
她不能让好不容易团圆的家毁在旦夕。
“姑娘,”夏至有些不懂,自家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您为何要给大郎做假证?大郎那日做了什么如实告诉老爷不就得了?”
陆阿娇微微垂眸,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正常:“他那日本该上工的,结果偷懒没有去,怕老板知道,就让我帮着打遮掩。”
这下,夏至更听不懂了,“大公子是侯府嫡长孙,又是从五品振威副将,皇上眼前的红人,怎么还怕起一个铁匠铺的老板?”
陆阿娇闪烁的眸色一霎间泄露了心虚。
北冥渊说过,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至原本不想追问的,可瞧着看陆阿娇的样子,她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
“难道……非礼姑娘的狂徒是大郎?”她捂着嘴巴,震惊的看着陆阿娇。
“不、不是的,”陆阿娇乱了思绪,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唇,慌张道:“事己至此,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其实那天他偷偷去了医馆……”
她俯在夏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他有那方面的隐疾。”
“谁?大公子?”
陆阿娇重重点头。
夏至:“!!!”
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眸,要不是陆阿娇捂着她的嘴,估计她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陆乘风怎么会有那方面的隐疾?
明明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强壮,那腰身看得贼会做的样子……
会不会是姑娘搞错了?
不对啊……
姑娘向来纯良,从不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虞氏管得又严,没有婆子敢在姑娘面前开荤腔。
姑娘能知道男人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定是陆乘风告诉她的。
这么想着,夏至对这事的真实性更加毋庸置疑了。
“大公子也才惨了吧……”她同情的说道。
陆阿娇:“这事是他压在心里的秘密,只告诉了我一个,爹娘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我不想他们伤心,就没告诉他们。”
陆阿娇板着小脸严肃的叮嘱:“你切不可声张。”
夏至拼命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得了自由,夏至第一句话就是:“这病能治吗?”
陆阿娇囫囵地回了句,说话很没底气,“也许能吧。”
夏至摇头叹息,“可惜了……”
可惜了大郎那段好腰。
“不过,姑娘您怎么总是他他他的称呼大公子?您之前不是一首叫哥哥吗?”夏至疑惑的问道。
“我才不要叫他哥哥。”
……
夜风和煦,淡淡月影垂落于疏枝上,漏了一地银霜。
葳蕤院。
大房一家正在院中吃着晚膳。
瞧着吃着差不多了,陆阿娇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试探父亲,“爹爹,西市的铁匠铺查得如何了?进展可顺利?”
陆正骁摇了摇头,有些挫败的说道:“接连走访了两天,东西两市的铁匠铺几乎被为父寻问个遍,但依然一无所获。”
陆阿娇听言,唇角几不可察的扬起,心中暗自窃喜。
虞氏察觉到夫君情绪低落,她体贴的给他夹了块红烧狮子头:“这事慢慢查,这两天你东奔西跑的,想必也是累坏了。”
陆正骁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这两天也不是一无所获,你们猜我今天找到了什么?”
他卖了个官司。
陆阿娇眼睫一颤,“是什么?”
“这个,”陆正骁笑着从袖口拿出一枚刻着朱雀的精致玉佩,“娇娘的朱雀玉佩。”
陆阿娇:“!!!”
虞氏看到这枚玉佩开心不己,“居然找回了!我还以为彻底丢了呢!”
陆阿娇这会儿可高兴不起来,她急声问:“爹爹如何寻到的?”
这玉佩是大婚之日,她逃到破庙里撞上了他在处理伤口,为了活命她只好取悦他,那枚玉佩就是在他的玩弄下晃荡掉了,被他夺走了!
如今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陆正骁回道:“从西市一家铁匠铺出来后,刚上马车,一支箭就射到了车门上,这枚玉佩就系在箭上,说来,云川之前还在这家铁匠铺做过工。”
陆阿娇猛地抬眸看向李鹜,他坐在她对面,执着银箸慢条斯理的吃着蟹酿橙。
分明是轻狂桀骜的气质,可他的吃相却极为优雅,好像置身于宫宴中,一举一动尽显世家公子的修养。
是他!
他故意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掀开长睫,黑若点漆的凤眸不徐不慢的瞭过来,凝着她,然后……
挑衅似的抬了下眉梢。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没错,就是我做的,你能奈我何?
(http://www.quwenw.com/book/A0JIA0-4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