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那般凶险的事都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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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那般凶险的事都能成

 

祁长安手一僵,视线死死钉在床上。

床榻最深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影。

雪白里衣,紧紧抱着双膝,瘦弱的肩头不停颤抖。

像一只受了重伤、无处可逃的小鹿。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个眼高于顶、清冷高傲的世家贵女模样?

祁长安眉心一皱。

装的吧?这苦肉计未免也太拙劣了。

她心头火起,冷声呵斥。

“白冰瑶,你别装了!”

“哑巴了?你说话呀!”

见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她抬脚便踏上床阶。

“啊……啊……啊……”

细碎又惊恐的悲鸣从白冰瑶喉中挤出。

她见祁长安逼近,像是见了索命的恶鬼,拼命挥舞着双手,示意她不要上前。

是发自内心的抗拒,她不想让任何人瞧见。

“白——”祁长安正欲开口,声音却猛地卡住。

她看见了那双手。

那双曾执笔作画、抚琴奏乐的纤纤玉手,此刻被厚厚的纱布裹得像两个粽子,随着主人的动作,无力地左右摇晃!

“瑶儿别怕,娘在这儿呢!”

白夫人终于扑到床边,一把将抖成筛糠的女儿紧紧护在怀里,泪如雨下。

她悲声泣诉,每个字都像刀子。

“她再也说不出话,也提不了笔,执不了棋了!”

说完,白夫人猛然回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淬着无尽的怨毒,死死盯着她。

“殿下,您可满意了?!”

祁长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眼的难以置信。

白府门外,朱漆雕花的鸾车门“砰”地一声合上。

“你是说,白冰瑶被人毒哑,还折了手骨?”

谢昭昭的声音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愕。

祁长安木然点头,眼神空洞:“听闻,是那日从靖远王府庄子上回来的路上。”

凌曦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可有瞧见歹人?”

话一出口,她便暗骂自己蠢。

若是瞧见了,白家何至于此?

不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上门去要个说法了!

果然,祁长安摇了摇头,声音透着疲惫:“白夫人求我,务必保守这个秘密。”

“她们就白冰瑶一个孩子了,只求在族中挑个知根知底的,成婚生子,把白家的香火延绵下去……”

谢昭昭点了头,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那是应当。”

祁长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猛地抬眼,视线在谢昭昭和凌曦脸上来回逡巡。

“我还没问你们。”

“为何定要我闯白府,非见白冰瑶一面不可?”

谢昭昭与凌曦对视一眼,眸光交汇。

两人先前就说好了,不能将祁长安拉进来。

毕竟她们俩人是姑侄,怕祁长安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还是谢昭昭开了口解释:“白冰瑶拉凌曦挡刀,只在衙门关几天,吃几顿馊食,太便宜她了。”

“本想让她再吃些苦头,她却一直躲在府里,这才劳烦你走一趟。”

原来如此。

祁长安恍然地点了头。

谢昭昭敛了神色,岔开话头:“眼下事情已了,你回宫么?”

祁长安猛地摇了摇头:“不回,我要去驿馆瞧瞧岁岁。”

她语气却焦急得很。

“苏诺殿下派人传信,说岁岁捉鼠伤了爪子,可怜得很!”

谢昭昭“嘶”了一声,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呃,我记得上回……苏诺殿下说岁岁受凉,拉肚子了?”

“对啊!”祁长安立马点头,小脸皱成一团,“我瞧着都瘦了一圈!”

瘦了?

谢昭昭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前几日还瞧见苏诺殿下抱着那只白猫上街,给它买新的金铃铛项圈。

那猫,胖得跟个雪团子似的,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肉都一颠一颠。

那也能叫瘦?

那样的猫,会捉老鼠?

谢昭昭斟酌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

“长安,岁岁在宫里……可曾捉过老鼠?”

“当然没有!”祁长安想也不想便反驳,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宫里哪来的老鼠?内务府的人不要命啦!”

话音刚落,凌曦便接了过去:“所以,一只从没捉过老鼠的猫,你觉得它会自己去捉老鼠吗?”

祁长安一噎,给自己找补:“兴许……是天性?”

“苏诺殿下说,岁岁去了驿馆,驿馆里就再没见过老鼠了。”

哦!谢昭昭点了头。

她和凌曦谢绝了祁长安一起去驿馆看岁岁的邀请,在四明街下了车。

目送着那辆鸾车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长街尽头。

谢昭昭忽然抬起手肘,撞一下凌曦。

“驿馆里有老鼠,”她压低了声音,眉梢眼角都染着促狭的笑意,“你信?”

凌曦摇了摇头:“不信。”

“给一国太子的住处,能有老鼠乱窜?”

“大恒的面子,还要不要。”

谢昭昭“啧”了两声,那调子拖得长长的,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苏诺殿下对长安有意思。”

凌曦赞同:“非常有。”

“就差没把‘我想见你’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

冷宫

树影幢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喜姑压着嗓子,急得在原地直跳脚,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听闻白家老爷已经敲了登闻鼓!京兆府的人都出动了,满城都在寻白浩!”

她一把抓住面前男人的袖子,指节都发了白。

“你可弄干净了?”

陈平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声音却稳得像块石头。

“当然。”

“那破茅草屋中停尸的,又不止他一个。”

“我次日还特地回去瞧了,除了那根主梁,全烧成了灰。”

喜姑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那玉佩呢?在旁边拾荒的小乞丐捡到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喜儿!”

陈平猛地握住她的手:“偷了?抢了?死人身上的东西,谁能说得清?”

他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我怎么可能不乱!”喜姑的担忧道。

“如今殿下大婚在即,万一被查出来与白浩有染……”

“婚事泡汤都是小事,这孩子的事,可就再也瞒不住了!”

“他们寻不着。”陈平一字一顿,语气阴冷。

“你我这么些年,你还不信我?”

他凑近了些,气息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嗯?你我当年那般凶险的事都能成,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能一样吗!”喜姑猛地甩开他的手。

陈平不退反进。

阴影里,他的脸廓分明,眼神沉静得可怕。

“怎么不一样?”他声音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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