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是她,刻刀在她眉心处猛地停住,紧接着便觉腿上一沉,谢纾的脑袋砸在了上面。
触感温热,微重。
她用脸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月方端着糕点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他大惊失色,忙将托盆放下,飞奔过去,提着谢纾的领子使劲一扯,将她摇醒。
谢纾睡眼朦胧地睁眼,“雕好了吗?”
“没有!”月方将她拉离叶知归好几步,指着桌上的糕点,“你不是要吃糕点,喏!”
谢纾打着哈欠走到桌边,伸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顺手拿起一块递给月方,“吃吗?”
月方盯着她的手怪叫,“你是姑娘家吗?这么邋遢!”
“不吃算了,还嫌弃!”谢纾缩回手,将这块糕点也咬上一口。
叶知归忽地发了怒,“都滚出去!”
两人动作一顿,对视一眼,端起盘子火速溜出了书房,在走廊上坐下。
月方埋怨,“都怪你,又惹主子生气!”
谢纾莫名其妙,“我?”
“你求主子办事儿,自己倒是睡着了,还往他身上倒!”
“啊??”
“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己经见阎王去了!”
“啊??”
“快谢我……”
“谢谢你!”
“就这?没诚意!”
“什么诚意?你不会想我以身相许吧?”
“呸呸呸,你想得美!”
“……”
正说着话,书房内传来叶知归的吩咐,“打水来。”
月方应一声,忙起身去了。
谢纾忙不迭跟着起身,走回书房,见叶知归己站起身,快走几步过去,定睛一看,那图纹己然雕刻好。
她伸手想要去碰,被叶知归出声制止,“别动。”
“稍后还要拿去炉灶上烤干定型。”
他将手探入水盆,简单地涮洗了几下,将手上的泥色大致洗去,继而踱步至书架旁,抬手取下一根竹签,微微低头,开始细致地剔除指甲缝隙里面嵌入的泥垢。
谢纾见状,便点了点头。
思忖着,烤干定型今晚怕是没法完成了,她得先回去休息。
“主子,那我……”她正想告退,一抬眼,看见他满眼的红血丝,又见他剔指甲的动作仔细缓慢,如此磨叽,不知要弄到几时,才能歇息。
她走到书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用过的旧毛笔,指尖一碾,搓散笔尖。
走到叶知归面前,举笔递给他,“用这个洗吧,能弄得快一些。”
叶知归扫一眼毛笔,抬眸看她,并不接笔。
谢纾见状,便收回手去,将自己的手在水盆中打湿,用笔尖在指甲缝中来回刷几下,示范着,“像这样……”
她将刷过的手指在水中用力拨动几下,从水中拿出来时,指甲间的泥垢己经完全清除掉,干干净净。
她将手指伸到叶知归眼前,“瞧,干净了!”
说着将笔递过去。
叶知归没接,而是将手伸出来,吩咐,“你来。”
谢纾顿时神情绷紧,戒备地看他,他不会想钓鱼执法吧?
“嗯?”他从鼻间溢出一声轻轻的疑问。
谢纾便道,“你自己叫我弄的,待会儿可别又说我勾引你。”
“嗯。”他轻应。
闭上眼睛假寐。
谢纾见状安下心来,拉过凳子坐下,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一根一根手指地用笔尖轻刷。
他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因常年握笔,中指指腹磨出了一层薄茧,浅淡却醒目。
正是春寒料峭之际,他的手温热,被她冰凉的手抓着,温度交融,逐渐均和。
月方端着水盆进来,见状一惊,赶忙放下水盆,对谢纾道,“离姑娘,这种事让我来就好。”
谢纾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巴不得月方将活接过去。
闻言就想起身,却听叶知归淡淡开口,“月方,将泥塑拿去炉灶上烘烤。”
“是。”月方只好给谢纾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弯腰抱起泥塑出去。
谢纾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泪水来。
她放开他的手,“换那只手。”
叶知归睁眼,见她微仰着头望他,眸子里带着几分困顿的迷蒙,眼角水光潋滟,像是被揉碎的星河。
烛光晕染在她脸上,宛如蒙了一层淡淡的纱,有些不真切。
刹那间,好似回到了那夜。
那夜,她也是这般,仰头望着他,昏黄烛光照亮她眼角泪光,泪光里映着他,他身上缠着她。
他喉结滑动,倏地将手收回,淡声道,“回去吧。”
说着将毛笔从她手中抽出来,低下头去,自己清理起剩余的手指。
谢纾是真的累得狠了,见状也不客气,立即就起身告退,“那我先回了,明早见。”
说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密道。
她回到自己房中,伸手脱衣服,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忘在叶知归寝房中了,遂又想到,可以从潘震和郭长风的穿着去查。
这时代的成衣铺子较少,有钱的请裁缝量身定做,没钱的家中妻儿老母给做,衣服能款式一模一样的极少。
作案后,血衣总要处理的。
她一边想着案情,一边往床上倒去。
刚躺下,床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如何?可查得线索了?”
声音冰冷毫无温度,没有半丝起伏,就那样冷不丁的,在谢纾后脑上方响起。
谢纾瞬间浑身汗毛都炸开,骇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下去。
一只手伸来,扯住她的胳膊往上一带,整个人又落回床上。
谢纾这才反应过来,床上出声的男人,是聂迁。
她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来,没好气地瞪他,“阿迁,人吓人,吓死人……”
聂迁静静地靠在床头,不语。
谢纾便调整了个舒适的睡姿,轻叹一声,自顾自地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反问,“你呢?”
“京外五十里处,雁回峰。”聂迁将被她压着的衣角抽出来,“每年立春,会长一种菌,名毒蝇伞,毒性猛烈,服下后半刻钟即可毒发,轻则致幻昏迷,重则立即死亡。”
立即死亡?
谢纾心中一动,忙问,“毒蝇伞的味道如何?掺进食物中,可容易察觉?”
聂迁道,“鲜采时味大,晒干研末后气味较小。”
谢纾蹙眉,在心中描绘罪犯画像,“结合验尸报告,凶手行凶动机显然是寻仇。”
“否则他首接下重药将邓家人毒死就是,没必要留下一半的毒药藏在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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