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目光迅速掠过西周后,福身行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笑着招手示意,“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纾乖巧地走近,在老夫人身旁弯下腰身,轻声道,“让祖母担心了,孙女的伤己恢复了七八成,不妨事了。”
老夫人望着她乖巧的模样,心中一愣,随即察觉到她与以往的不同,笑容中满是欣慰,“没事就好。你这丫头,以后可别再如此冒失了。不会骑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安才是最大的福分。”
老夫人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又丧子,这句“平安才是福”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客套的祝福,更是她一生的奢求。
此次孙女坠马重伤,让这位历经无数生离死别的老夫人几乎难以承受,险些崩溃。
“祖母说得对,以后孙女都听您的。”谢纾依偎在老夫人身旁,撒娇地笑道,眼神中透露出俏皮。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桌上放着的槐花粥,还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刚准备好要食用。她伸手端起粥碗,“祖母是要喝粥吗?不如让孙女来喂您!”
老夫人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个往日里沉默寡言的孙女,经历这次事情后,不仅性格变得开朗,还学会了孝顺长辈。
苍老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眼眶竟有些。如今孙女终于从父母双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她将来即便去了黄泉之下,对儿子儿媳也算有所交代了。
她摆摆手,慈爱地说道:“这些事,还是让素琴来做吧。”
素琴正是刚才开门的婆子,也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
谢纾用勺子舀起一勺槐花粥,轻轻吹凉,“祖母,您就让孙女来吧,这次坠马,让孙女明白了什么叫世事无常,孝心啊,就是要及时尽的。”
她说着,将勺子小心翼翼地递到老夫人唇边。
老夫人闻言,只觉老怀安慰,满眼宠溺,终是张开嘴,将粥喝下。
素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替老夫人感到欣慰,“三姑娘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老夫人有您这样的孙女,真是福气。”
“素琴姑姑过誉了。”谢纾灿然一笑,“以往是我不懂事,辜负了祖母的疼爱,往后定不会再让祖母担忧操心了。”
谢纾自小在山里长大,村中青壮年都去了大城市谋生,留下一群孤寡老人,时常聚在竹林中打牌谈笑,是以谢纾尤其擅长与长辈相处,让他们心生欢喜。
她一边喂粥,一边和老夫人聊着家常,逗得老夫人不时发出爽朗地笑声,氛围温馨和谐。
待她从寿安居出来时,天边己是初露曙光。
芷儿连忙迎上前来,催促道,“姑娘,主子正在书房等着你,你快些过去吧!”
谢纾轻松的心情霎时散去,恨不得掉头就走。
想到叶知归,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排斥。
“姑娘,走这边。”
芷儿朝着一条道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谢纾站着不动,也不再催促,“姑娘尽管磨蹭,耽误了主子上值点卯,有何后果,你便自个儿担着。”
谢纾恨恨地咬牙,只得抬步跟上。
不知是否将军府的仆人数量少,还是起得比主子还晚,一路上行来,竟是没遇上几个人。
到了书房外,芷儿远远便停了脚步,示意谢纾自己过去。
谢纾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到了门前,抬手敲门。
“进来。”房内传来叶知归熟悉的嗓音。
谢纾推门而进,书房大堂颇为宽敞,装潢清逸雅致,只是此刻空无一人。
她目光一转,见还有侧室,便抬步往侧室走去。
侧室之中,窗下安然摆放着一架古琴。
晨曦透过窗户倾洒进来,落在琴身之上,映出斑驳而凌乱的光影。
叶知归静静伫立在房内,面向墙壁,微微仰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主子。”
谢纾不知他喊自己来做什么,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
他却充耳不闻,依旧静静地凝视着那幅画。
没有得到回应,她便也抬头看向那画。
那是一幅山水画,墨色在宣纸之上肆意晕染,勾勒出磅礴巍峨的山川。
山间,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下,溪水潺潺,水波荡漾,溪边,几户人家错落分布,白墙黑瓦,炊烟袅袅。
屋前,孩童嬉笑玩耍,老人坐在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
画面之中,处处洋溢着祥和与安宁,没有战乱的纷扰,没有苛政的压迫,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再看落款,作画人是‘景熙’。
谢纾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小说男主角的画作。
男主六皇子名周从安,字景熙。
叶知归凝视着画,神色间看不出情绪波动,目光幽远,仿若沉浸在某种深邃的思绪之中。
房间里安静得让人惶恐。
叶知归大清早将自己这个‘倾慕’他的女子,叫来书房,看他睹物思人,思慕其他的男子?
是想暗示她,就算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莫要痴心妄想?
谢纾正胡思乱想着,叶知归从画上收回目光,视线扫向窗下的古琴,淡问,“‘与君醉’那首曲子,你练得如何了?”
与君醉?
谢纾一愣,在脑中迅速搜索记忆。
‘与君醉’是祁国元皇后所创的曲子。
祁国皇帝与元后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元后死在了皇帝最爱她的年纪。
在她死后,皇帝便开始菀菀类卿,收集起了类似她的周边,妃嫔哪怕容貌与她只像上一两分,都要得皇帝看重几分。
莫离的容貌和元后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叶知归便费尽心思寻来元后待嫁闺阁时所创的琴谱‘与君醉’。
小说中,莫离入宫之后,确实因那首曲子引得皇帝注意,可惜她性子冷淡且不善于伪装情绪,且琴艺也只学了个皮毛,皇帝新鲜没几次便厌弃了。
谢纾对古琴并不陌生,拍古装剧时经常接触,但大多都是坐在琴后摆姿势,近距离特写镜头都是专业乐师的手在弹奏,她哪里会。
在叶知归询问的目光中,她含糊着,“还……还行。”
“去弹,我听听。”他道。
说着走向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一副等着看她表演的模样。
谢纾瞬间僵化,双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僵硬地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不能弹,也不敢弹,一弹便必然会露馅。
昨晚被聂迁折磨的痛苦还记忆犹新,她不想又在叶知归这里再体验一遍。
叶知归见她不动,眸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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