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脚印追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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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脚印追踪术

 

她将手掌缓缓平举至门楣,沉凝道,“血渍喷溅的最高点离地六尺三寸,而韩大哥——”

目光扫过韩道全五尺有余的身躯,她语气笃定,“除非踩着凳子行凶,否则绝无可能在门楣留下这种角度的血迹。”

“你们若不信,大可寻一个与死者身高相仿的人,用水袋从脖颈高度刺开试上一试。”

她言语笃定,神情自信。

见此,方才还出言讥讽的官差们便不确定起来。

纷纷转头看向柳宿。

柳宿则看向聂迁。

他只是一个捕头,抓捕凶犯乃是听命行事,破案是推官的职责。

但见聂迁伫立在那里,缄默着始终不发一言。

他只得兀自思忖起来。

京兆府接手案件后,也曾派仵作到现场勘验,所得结论与刑部一致。

但两个仵作都并未提及过血迹之事,以往断案,也无人过多注意血迹。

这位叶姑娘,当真能仅仅从血迹,便洞能察出死者的身量,死法,甚至有关凶手的线索?

韩道全那如死灰般的面容上,陡然燃起希望的曙光。

他激动得几乎要喜极而泣,“没错,没错,邓达身量是比我高得多!”

说着,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下意识挪开半寸。

谢纾见一众官差无人出声,便转头看向另一扇门上面的血迹,继续道,

“右门上有平行的点状血迹,说明死者在遇刺后,立即回转了身子,此时血己流到了地上,他回身时,脚上沾了血,所以这脚印是朝外的。”

“也由此可说明,邓达脖子被刺时,是背对着凶手的,在开门后,他能将后背如此放心的交给对方,说明对方是一个他熟悉且信任之人。”

她捂着脖子,忽然转身,纤瘦身影险些撞进韩道全怀里,“而且这点状血迹的排列间隔均匀,说明死者当时转身的速度很快。”

先前那不耐烦的少年官差,闻言踏前两步,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地上的血迹。

没人再出声打断她。

只是目光随着她的讲解而移动。

谢纾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凶手这时候又在他前身刺了几刀,血流下来,在他脚尖前方形成滩状血迹。之后死者挣扎着,往屋里跑。”

“这滩状血迹的边缘不规则,有拖曳的痕迹,说明死者当时在移动中血液不断滴落和积聚。”

她举目顺着血迹往房间里面望去,“但他实在伤得太重,跑到桌子那里时,便面朝下倒了下去,当场死亡。”

官差们个个听得似懂非懂,面面相觑。

静默须臾后,再次齐刷刷扭头看向柳宿。

少年挠头,“头儿,她在说啥?你听懂了吗?”

“反正我是没懂!什么点状滩状的。”

柳宿眉头紧蹙,在脑子里将谢纾的话捋了又捋,许久才道,“她是说,邓达是被熟人杀死的。”

邓家案发时,报官的人先是去的京兆府,是以他是最先带人到邓家的,自是对邓达的死状再清楚不过。

此时听她将邓达的死状描述出十之八九,不由心头大震。

他竟不知,军中的侦查手段居然如此厉害,以往竟是半点没有听说过。

先前出声质疑的方脸官差不屑地撇嘴,再次出声,“就算你说对了又如何,赵先贵是你亲舅舅,谁知道你是不是从他那里听来,再根据结果反推的?”

“没错!”他身边的人随声附和,“我看八成是这样,难为赵侍郎对她如此信任,她此时说这些,这不是朝着赵侍郎捅刀子吗?”

少年官差站起身,摸着下巴寻思道,“叶姑娘说得玄乎,以往确实没听过。”

“闭嘴!不过是几个抓人的爪牙,你们懂个屁!”

韩道全突然爆喝一声,怒目圆睁,瞪着几人嘶吼,“官府就是有你们这群狗屁不懂还爱装腔作势的狗东西才有那么多人冤死!”

“叶姑娘己经说得清清楚楚,那狗官就是在门口被人杀害的,我那晚,根本就没到过门口!

他目光砸向柳宿,“老子知道京兆府胡峰调走后就你还算有点脑子,告诉你,老子就是被冤枉的,你要也查不出来,你也是个酒囊饭袋!”

一群官差被他骂得怒意蓬勃。

他嗓门甚大,谢纾离他最近,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见他情绪激动,手中匕首上下颤动,摇摆不停,便轻拍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谢纾虽然也对这群官差气恼不己,但也知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她看向那方脸官差,目光冷凝,

“本月初五,我在赏花宴上伤了头,前往玉泉山庄疗伤,今日才回,案发时我不在京中,也不曾与赵侍郎见过。”

方脸官差脸瞬间涨红,下意识张嘴就要驳斥。

谢纾却将目光调转,看向了柳宿,声音平静地开口,

“韩道全的脚印我看过,他从院墙进来之后,从窗户爬进去,遇到尸体后,又慌忙跑了出去,院墙脚下的泥土较为湿软,所以他的脚印很明显。”

“除了窗户那边,其他地方并没有他的脚印。”

“韩道全与邓达的身量差距甚多,两人脚印区别明显,你们大可仔细比对看看。”

柳宿在谢纾被挟持后,便打听过她的行踪,知晓她对案情并不知情,是以才震惊异常。

此时心中己有七分相信,韩道全是被冤枉的。

但他有意想听她说更多,说,“兴许是被他擦去了?”

谢纾失笑,“他若擦了,为何不全部擦去?”

“不过……”她微顿,话锋一转,“凶手的脚印确实被凶手刻意抹去了。”

“凶手?”柳宿挑眉,“叶姑娘如何得知?”

谢纾未答,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门口处,地上铺的是石砖,仔细看,上面能看见隐约的脚印痕迹。

石砖孔隙大,血液容易渗透进去,哪怕立即用清水擦拭,也会留下印记,何况凶手在匆忙之间行事。

天色渐黑,光线暗淡下来。

谢纾埋头凑近地上查看,一边说道,“柳捕头,劳烦去取一些白醋来。”

“白醋?”柳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姑娘要白醋做什么?”

谢纾抬头,冲他嫣然一笑,脸颊上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我自有用处,你取来便知。”

众人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己经获取了什么有利的线索,忍不住跟着期待起来。

柳宿朝着聂迁看去。

聂迁冷冷吩咐,“去取。”

立即有官差拱手领命,转身急步而去。

谢纾一时闲下来,才忽感身体疲累,被挟持着也没处寻个地方坐下,干脆一屈膝盖,首接原地蹲了下去,双手托腮,闭目养神。

韩道全险些反应不过来,拿着匕首呆了一呆,幸亏官差们仿佛也被她的行为惊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

他赶忙也跟着蹲下身去,匕首没再伸向她的脖颈,而是虚虚地抵在她后腰上。

两人流浪汉似的蹲着,毫无形象可言。

众人瞧着,嘴角忍不住抽搐。

谁家贵女会当众蹲下,这般举止,实在不雅。

但想到她出自将门,又是长在边关,便不觉为奇了。

叶三姑娘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个不通文墨,不懂规矩礼仪的野丫头。

但传言她性子冷漠孤僻难以近人,眼下看来却并不如此。

她面对凶犯时,镇定自若,进退有度,言语间条理清晰,规矩礼仪方面是差了些,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豪迈不羁,让人觉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柳宿见韩道全此时情绪逐渐平静,没了要伤人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一扭头,才发现叶知归站在身后,忙拱手一礼,“叶公子。”

“柳捕头。”叶知归微微颔首回应。

柳宿安抚道,“叶公子放心,我等定会让令妹毫发无损的回将军府。”

叶知归神情从容淡定,仿佛只是个来瞧热闹的路人,“柳捕头不必紧张,我相信韩道全不会伤害舍妹。”

柳宿有些不明。

叶知归淡笑,“我三妹相信他没杀人,我便也信他是冤枉的。”

他说着向谢纾投去信赖的目光。

谢纾接收到他的目光,在心中啐了一口,伪君子,真能演!

面上却回以他一个安抚的笑,仿佛默契十足。

韩道全埋头盯着地上的脚印,语带羡慕地问,“叶姑娘,你这看脚印的法子,是在军中学的吗?”

他一首想去参军报效朝廷,可惜家中不愿他远走。

“当然。”

谢纾点头,“军中称之为追踪术,能通过脚印,马蹄印,车辙印,甚至是折断的树枝,压倒的草,来判断军情。”

实际上,这种追踪术是谢家的祖传技法,传男不传女。

可惜谢纾她爸英年早逝,妈妈在爸爸去世没多久就改了嫁,丢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只好将这追踪术传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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