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大多栖息在庞湖湖底。
人族在结丹以后,一般都可以在水下自由行走。
陆掸子去庞湖湖底龙宫见龙族代理族长,却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元折囿朝陆掸子温柔一笑,轻轻点头示意。
陆掸子被慌了神,偏过头皱了皱眉。
说是龙宫,其实也只是水族的办公场所罢了。
龙族代理族长拾起落在扉页上的干花花瓣时,腕间的翡翠镯相碰,发出清越的磬音。
这位临危上任的代理族长眉眼间尽是淡然。她虽为龙族,身量却比寻常修仙者更为纤薄。
月白色广袖袍罩在她身上,像雪覆青竹般自然垂落,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的星宿图随着动作时隐时现。
鸦羽色的长发只用一根青玉箸松松挽就,几缕散发垂在耳际,衬得那肌肤如冰窟中凿出的寒玉。
不是温润的白,而是泛着冷光的通透。
最令人过目难忘的,是那双仿佛能洞彻世间的眼睛。
瞳孔并非龙族常见的灰色系,而是清透的白色,如同将整条银河凝炼其中,细看时能发现瞳孔边缘有细微的星芒流转。
元闻辛正在批注《阴符经》,羊毫笔尖突然停在“天发杀机”西字上。
书案上的歙砚里,墨汁无端泛起涟漪。她却不急不缓地将笔搁在青瓷山形笔架上。
陆掸子抬手行礼。“小师姑。”
元闻辛转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师姪,真是好久不见。”
元闻苦抬手,瘦的有点过分的手指抬了一下无边眼镜,轻叹一声。
作为龙族闻字辈最小的龙,如今却成了整个龙族最年长的长者。
尽管她今年也不过百余岁,在龙族血脉的加持下,修为堪堪元婴一重,远远没达到胜任族长要求的洞悉。
“你带回来那两个烛九阴的子嗣,心境淳朴得令我心惊。”元闻辛揉了揉太阳穴。
陆掸子坐在元折囿搬来的石椅上,也十分无奈。“难为小师姑费心。”
“但运气确实格外好,带他出行的几日居然在万山林发现数条灵脉。”元闻辛想到那灵气充沛到如同实质河流的灵脉,忍不住勾唇。
陆掸子惊讶一瞬,又问:“烛于归又如何?”
“只要那位在的时候,万山林似乎都很温和,生灵暴走的倾向明显降低。”元闻辛认真思索一番,总结道。
陆掸子眼睛瞪大,又觉得理所应当。如果没点特异天赋,他们也不可能在杏花谷活得那么顺风顺水。
只是烛于归是不是有点太像公主了?
陆掸子目光瞟向一旁挂着清浅微笑的元折囿。“从前倒是没见过这位。”
元闻辛瞧了一眼元折囿脸上挂着的笑容,眯了眯眼。“这是你师尊的侄子,一首跟着双亲在外游历。三年前被双亲拼死送回万山林,勉强捡回一命。”
元折囿低头一笑,藏起眼底不该展露的眷恋。
其实元折囿和陆掸子早就见过,在陆掸子接取宗门任务去世间历练时,元折囿就偷偷看过陆掸子无数次。
只是陆掸子不知道,只当月下庞湖那一面是初见。
陆掸子轻轻点头,摸了摸手腕。今日涩涩倒是在她腕间乖巧地盘着。
陆掸子举起手,衣袖滑落,露出长着玉质小角的涩涩。“师尊托孤的孩子,该如何是好?要认祖归宗吗?”
元闻辛看到乖巧的涩涩那一瞬,眼镜都跌落了。她那洞悉世间的双眼不住瞪大。
元闻辛一首知道陆掸子身边有一条兄长托孤的龙族遗孤。
龙族本就难有子嗣,只有两情相悦情到至深才可有孕。如今更是死伤众多,子嗣凋敝。
满打满算万山林的应龙子嗣闻字辈只剩下元闻辛,还有折字辈三位,以及旁支血脉混杂的年轻龙族不足百人。
这还是七年来,从修仙界救下来勉强和应龙子嗣沾边的总数。
更年长的不是在被围剿中殒命,就是在被追杀中殒命。
当年元闻苦的自爆也只是拖延了应龙子嗣上千人被屠杀殆尽的时间罢了。
如果不出意外,陆掸子带着的应该是龙族最后一位子嗣。
结果元闻辛盯着涩涩浅灰色的眼睛,惊得说不出话。
不是?!
陆掸子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涩涩又看了一眼元闻辛。“怎么了?小师姑?是因为涩涩一破壳是蛇,不是纯正龙族?”
元闻辛深呼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这是纯正龙族,但……倒也不用认祖归宗,你带着就很好。”
元闻辛一言难尽地盯着涩涩,良久才捡起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
头疼。
陆掸子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又忍不住看向元折囿。
太像了,不知道涩涩化形有没有元折囿像元闻苦。
这么想着,陆掸子又在脑海中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许玩替身文学!
涩涩乖顺地盘上陆掸子的小指,陆掸子安抚地摸了摸涩涩。“唉,我也不会教孩子啊。希望你更像你爹。”
离开元闻辛的书房,元折囿一路相送。
元折囿故意将几缕发丝垂落额前,遮住没有痣的脸庞。“不知我可有资格唤仙子师姐?”
他的语调轻柔,举手投足皆是礼貌,极有分寸地和陆掸子相距三尺。
陆掸子瞧着眼前太过神似的人,忍不住心中酸涩,又忍不住靠近。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师姐。”元折囿嘴角漾开一个温和的笑容,眼底清澈的碎光波动着,让陆掸子的心狂跳。
陆掸子暗自咬了咬牙,撇过头快步离开,却遇上了来见习的烛砚倾。
先前,烛砚看到元折囿的第一眼就眼瞳竖起,这不就是之前谭边和陆掸子意识交汇时,脑海中闪过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如今烛砚倾看见元折囿站在陆掸子身边,竖起的眼瞳里夹杂了些笃定。
“这就是你的那个亡夫吗?”烛砚倾轻轻开口,卷曲的长发遮去他眼里的情绪。
元折囿挑眉,心底的不爽和暗爽一同叫嚣。
不爽的是陆掸子在外游历时居然自称是元闻苦的孀妻,暗爽的是烛砚倾把他当做陆掸子的配偶。
陆掸子眨了眨眼睛,面色复杂。“不,涩涩的父亲是前任龙族族长,元闻苦。”
元折囿心中的不爽更多了。他瞥向陆掸子腕间的涩涩,暗藏的锋芒瞪向它。
真该死,明明不是拂尘的孩子,凭什么让拂尘养。如果他也可以……
烛砚倾脸色缓和了不少,立马换上乖顺的模样。“抱歉,是我唐突了。”
元折囿和烛砚倾对视的瞬间,元折囿轻轻朝烛砚倾轻蔑一笑。
烛砚倾瞬间瞪大了瞳孔,他看向一无所知的陆掸子。
陆掸子疑惑地回头,是元折囿无辜的眼睛。
涩涩缩进陆掸子的袖子,尾巴拍打陆掸子的手臂。
陆掸子神色奇异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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