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寒来信，说阿史那与新夫人琴瑟和鸣，兀烈部己经答应离开肃州。
京中气氛就有些尴尬，因为战火没有波及此处，这里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有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一部分人说这天狼汗简单为美色所迷惑，算不上英雄好汉，被他打败的庞振威更是可耻无能；还有一部分士子在质疑苏苏为什么没有自尽，果然女人心中无家无国，轻易就忘了国耻。
后面这一波声势不小，萧赫发了一次怒才消停。
“差不多可以了，”宇文渊对周翎说，“不叫那女人有个好名声就行了。”
以为和亲就能捞到大义？想得美。他阴冷地想，去了没死也是罪证，去了死了更是罔顾百姓性命——只要是女人，还怕找不到罪名？
周翎坐立难安，宇文渊看不下去：“有话快说。”
周翎看了眼周围的下人，宇文渊让他们都退下，周翎才凑近道：
“淑妃送出来消息，陛下……自从苏才人走后，未召幸过一人。”
宇文渊眉头皱起：“彤史未记，未必没有。”
哪位大人不是这样，和小丫鬟小厮胡闹算事儿吗？不算的，玩儿而己。不给名分不是不负责任，还能得个好名声——这叫体贴尊重妻子。
皇帝身边宫女太监那么多，淑妃难道一个个盯着？
周翎擦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淑妃就是打听到宫女们也未近身过……所以才急着将此事告知我。”
宇文渊慢慢坐首身子：“她敢确定？”
周翎用力点了点头。
“看来皇帝是有隐疾，”宇文渊道，“怪不得急吼吼杀了诸王，我还总在想到底是什么事逼得他如此。”
周翎道：“我们现在该如何？”
“让淑妃和两位公主多亲近些，”宇文渊思忖后道，“请立太子还太早了，这件事不要外传，日后自见分晓。”
周翎回自己府中亲手烧掉了淑妃来信，他看着盆中的灰烬，突然想到淑妃所写的还有另一种意思。
淑妃暗示，皇帝在为苏苏守身？
周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也就是女人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他摇摇头，难得升起了慈爱之心，觉得淑妃虽然入宫久了，但还保有孩童之心。
这信万幸没给丞相看，若是他看出了这一重意思，定然以为淑妃神志不清、不会信她的话了。
*
肃州。
秦昭寒站在队列的最前面，恭送兀烈部离开。
他做主提议在城中建一座府邸，方便苏夫人起了思乡之情的话，可以回家暂住。阿史那对这主意十分满意，连带着看秦昭寒都比别的大陈人顺眼许多，肯给他好脸色。
秦昭寒脸上十分恭谨，心里又在构思阿史那的第一百九十种死法，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有打听清楚阿史那的存粮地，只能按照和苏苏之前说好的，把白芳和两千精兵一起送到肃州以南的广成关。
苏苏这次随阿史那离开，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侍女、护卫，全都留在肃州。秦昭寒担心，可根本见不到她人，更无从劝说，阿史那像一只野兽一样圈着她，旁人连看一眼不行。
阿史那对苏苏愿意抛下所有人的举动是惊喜的，他觉得这是苏苏真正信任自己的开始，于是更把她爱得不行。
大门打开，阿史那一马当先，后面便是一辆华丽的马车，秦昭寒望眼欲穿，也没等到车帘掀开、苏苏含泪瞧自己一眼，只能遗憾转回。
“这些天她过得可好？”蓝心被留下，此时回到秦昭寒身边。
秦昭寒问完，回忆起阿史那十分恶心的得意模样，又一挥手：“算了，先不说这个，她可有留什么给我？”
蓝心就拿出一封信：
“夫人说，请您阅后帮她交给陛下。”
秦昭寒仔细拆了信，里面只有八个字：
【臣请为将，涤荡胡尘】
这八个字送到萧赫面前，他虽然不至于落泪，但也动容。
不过他有些没搞清楚苏苏的意思，她这是要刺杀？太危险了，而且这么紧要的事情，专门提一句好像没必要啊？
萧赫就试探着问：“依明远看，朕该如何？”
秦昭寒从肃州回京，可以说整整想了一路，还真让他给想出一点头绪来。
首先问题就在称呼上，大陈没有女子称臣的，再高位的妃嫔，也只能自称妾。苏苏先称臣，然后说要为将。
苏苏这么写了，秦昭寒就想……
“不如陛下下一道圣旨，”他斟酌着说，“能灭兀烈部者，可封侯，为大将军。”
这就是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灭兀烈部就很暧昧，杀了阿史那算不算灭了这个部落呢？不知道；要杀光每一个人？皇帝还要仁义的名声呢。
总之解释权掌握在皇帝手里，外人也不会想到是给苏苏的，秦昭寒将这道旨意传回肃州，苏苏见了，也不会寒了她的心。反正秦昭寒和萧赫也没指望她真的干出什么事，只是不愿意在这点事情上委屈她，既然她有心报国，总要安抚为上。
如此，每一方都照顾到了。
萧赫大喜：“卿果大才！”君臣两个互相亲热一番，萧赫写了圣旨，秦昭寒亲自抄写为密信，遣人送到肃州。
蓝心每隔一月左右会跟随商队去兀烈部，基本见不到苏苏，不过她出手阔绰，人也聪明，早早买通了苏苏身边服侍的人，能传些消息进去。
苏苏己经成为王帐中最耀眼的明珠，阿史那用所能想到的最奢侈的一切宠爱她，带她外出都只肯乘一匹马，其他时候更是如胶似漆。
苏苏拽了一下阿史那重新长出来的胡子：“又不能动了？”
阿史那亲她的脸：“要见人，没胡子可不行。”
草原上弱者和女人才没有胡子，他要是突然脸光光地去见别的首领，一定会被以为变得软弱了。
苏苏就有些意兴阑珊，她不喜欢阿史那，所以格外需要一张完整的俊脸来帮忙点燃兴趣。
真是离开系统的强-制任务，人被娇惯得懒散起来了。
她打起精神，摸了把阿史那手感很好的胸肌，问他：
“你见那些人做什么？”
阿史那一手就握住她的腰，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们说江南是中原女子的故乡，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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