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火净化的第七日清晨，玄风站在青冥宗命火源泉旁，看着最后一缕暗紫枝桠被金针刺碎，融入他识海深处的封印。
晨雾漫过他发烫的指尖，他望着远处山门前重新亮起的聚灵阵——那些曾被污染的灵气，此刻正泛着清透的银芒，像被洗过的星子。
"宗主！"
清越的唤声从身后传来。
玄风转身，见苏九璃抱着个青瓷丹炉小跑过来，发间的药草流苏沾着露水，发梢还挂着片半枯的银杏叶。
她跑到近前，丹炉盖子"咔嗒"弹开，几枚流转着霞光的丹药"蹦"了出来，在她掌心滚成圆团。
"看！"她眼睛亮得像淬了蜜，"净化后第一炉'九转驻颜丹'，纹路比从前多绕了三圈。"指尖轻轻一托，丹药腾起淡粉雾气，"上次给你那批丹方里加的增寿药材，现在能完全融合了——"话音未落突然顿住，耳尖微微发红，"咳，我是说，现在万药谷的丹修终于不用对着废丹掉眼泪了。"
玄风望着她发间那片与九霄界格格不入的银杏叶——那是三日前她翻遍古籍时，从原世界典籍里抖落的。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另一道清响的剑鸣破空而来。
月清歌踏剑而至，问心剑的剑穗在晨风中翻卷，银纹里的金焰比净化前更盛。
她足尖点地，发绳上的小剑坠"叮叮"撞在一起："问剑峰的小崽子们今早把木剑舞得像模像样。"她抬手，剑穗突然亮起，十数道虚影从金焰里钻出来——都是被幻象迷惑时走丢的小剑修，此刻正举着木剑冲她比心，"说要给我编新剑穗，用...用灵鹿绒。"
她声音渐低，目光扫过玄风染了焦痕的袖口。
三日前命火沸腾时，他为护她的剑穗印记，硬是用肉身挡了半刻污染命火。
月清歌喉间发紧，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剑穗，那里还留着他命火灼烧的温度。
"该去演武场了。"玄风低头整理被命火烧卷的袖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早饭，"各宗首座等了三日，总该给个交代。"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玄风站在最前的石台上，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道袍身影——天剑宗、万药谷、苍梧仙门...连向来避世的隐世散修都挤在角落。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苍梧仙门的位置顿了顿——那里本该站着凌仙羽，却空了。
"七日前，我们烧了污染命火的暗紫枝桠。"玄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有金石之音撞进每个人识海，"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烧明白了一件事：命火不该被篡改，更不该被某个人、某道规则攥在手心。"
台下泛起私语。
万药谷谷主摸着长须点头，天剑宗大长老拍了拍身边弟子的肩。
玄风望着人群里苏九璃发亮的眼睛，月清歌按剑的手背绷起的青筋，突然想起穿越初时被女修围堵的狼狈——那时他只想苟到结局，如今却想...
"从今日起，命火自律盟转为常设机构。"他抬手，掌心浮起那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九霄界命火网络的金红脉络，"我们的使命，不只是对抗命运，更是守护自由。"
掌声如潮涌来。
苏九璃挤到最前排，举起手中的玉简："我有个提议！"她的声音被掌声盖了大半，却硬是穿透人群撞进玄风耳中，"建立'命火共鸣池'！
净化时我发现，九霄界的命火波动和原世界典籍里的'异度震颤'很像——或许不止我们，其他世界也在觉醒！"
她跑上台，指尖点在镜面上，镜中突然分出无数细流，像星星串成的线："共鸣池能让不同世界的命火交流，就像...就像给被关在黑屋里的人开扇窗。"她仰头看玄风，眼底是他曾在药庐见过的、看将死幼兽时的温柔，"这样，下次再有人被命运掐住脖子，我们能拉他一把。"
玄风望着镜中流转的星光。
原世界的召唤又在识海响起，这次不是模糊的电脑光，而是清晰的敲击声——像极了他穿越前加班到凌晨时，键盘发出的"哒哒"响。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九霄界的命火："那就让我们做第一个灯塔。"
月清歌的动作比掌声更快。
她抽出问心剑，剑穗在掌心展开成银网，指尖蘸着命火金焰，在银纹里飞快刻画符文。"共鸣需要媒介。"她头也不抬，发梢扫过玄风手背，"剑穗跟着我走了三千里，沾过苍梧的雪、魔渊的雾，最适合当桥。"
符文刻完的瞬间，剑穗突然剧烈震颤。
月清歌瞳孔微缩，将剑穗按在耳边——有细碎的声音从金焰里渗出来，像隔着汪洋的呼喊："......你们......也......挣脱了吗？"
她的手指在剑穗上轻轻一抚，金焰骤然涨大，映得她眼尾发红："是的，我们自由了。"
演武场的喧嚣突然静了一瞬。
玄风望着月清歌发亮的眼睛，喉间泛起酸涩——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自由"二字有了重量。
原世界的召唤却更急了，像有只手在拽他的命火，疼得他指尖发白。
他退到演武场后方的碑林。
刻着修士名字的石碑在暮色里泛着暖光，最末处"命火归心，诸界共燃"的刻痕还新着。
原世界的星辰在头顶亮起，这次不是一点光，而是一片——像他曾见过的、深夜加班时抬头望见的城市灯火。
"回去吗？"他对着星辰喃喃，"回那个没有命火、没有剑穗、没有...她们的世界？"
风掀起他的衣摆，带来远处演武场的笑声——是苏九璃在和小药童抢糖葫芦，是月清歌在教小剑修挽剑花。
他摸向心口，那里有命火共鸣的热流在窜动，像无数双手在拽他留下。
玄风闭了闭眼，咬破指尖，在命火网络里画出一道断纹。
识海传来灼烧般的痛，原世界的星辰一盏盏熄灭，最后那点电脑光挣扎着闪了闪，终究暗了下去。
"我己无处可归。"他望着九霄界渐起的星幕，轻声说，"唯有此地，才是我的命途。"
夜色完全降临时，九霄界的夜空突然亮了。
一颗、两颗、十颗...星辰次第亮起，颜色各异却同样明亮，像无数世界在眨眼睛。
玄风站在碑林之巅，苏九璃和月清歌一左一右，望着命火如潮水般席卷苍穹，照亮所有黑暗与虚妄。
"既然命运无法逃离..."玄风伸手接住一缕命火，任它在掌心燃烧，"那我们就一起，点燃它。"
远处，命火共鸣池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月清歌的剑穗猛地一颤，金焰里渗出细碎的震颤，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隔着世界，轻轻叩响这扇刚打开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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