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青冥宗山门被朝霞染成金红，各宗飞舟如流，在云层间划出银线。
玄风站在观星台最高处，望着山门外络绎不绝的身影，喉结动了动——苍梧仙门的云纹旗，天剑宗的问心剑幡，万药谷的九色药葫，甚至连魔修的玄铁战旗都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玄宗主。"月清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剑气特有的清冽。
玄风转身，见她己换了正式的月白剑修袍，腰间问心剑的剑穗泛着金斑，正是那日镜渊里沾的光屑。
她递来一方玉匣，"各宗长老的拜帖，苏九璃说时辰到了。"
玄风接过玉匣时，指尖触到她掌心薄茧——那是握剑千年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幻境里月清歌被抽走命火时的模样，剑穗灰暗如死物，心口钝痛让他攥紧玉匣："清歌，等会儿若有变故......"
"玄昭。"月清歌截断他的话，剑穗上的金斑突然亮了亮，"你忘了我剑修的道？"她抬手按上他左肩，力道不大却稳如磐石，"你护大家的命火，我护你的后背。"
山门外传来钟鸣九响。
玄风深吸一口气，命火印记在掌心发烫，跟着月清歌走向演武场。
演武场中央的石台上，苏九璃早候在那里。
她今日没穿药庐的青衫，反而套了件玄色广袖长袍，腰间挂着他送的竹雕药铃——此刻竹铃正随着她翻找玉简的动作轻响，像在应和某种韵律。
见他过来，她抬眸一笑，指尖在石桌敲了敲："我把系统锁链的残片泡在九转回魂汤里三天，今早终于析出了这个。"她摊开手，一方流转着荧光的晶片浮起，"命火基因图谱，能看出遗传脉络。"
玄风还未答话，台下己传来骚动。
苍梧仙门大长老抚须皱眉："玄宗主，我等应约而来，总该先说明召我们来的缘由？"
"好。"玄风踏上石台，目光扫过台下百余人。
他看见凌仙羽站在苍梧仙门队列最前，白衣胜雪，眉间却凝着阴云——这是原剧情里不该有的情绪。
玄风喉间泛起苦涩，却更用力地抬起手。
掌心命火骤然绽放，赤金光芒如活物般窜向空中，在众人头顶凝成火焰图腾。"三日前，我在镜渊见到了系统的真容。"他声音不大，却像有灵力包裹，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抓穿越者当样本，抽修士的命火做实验。
我们以为的天命，不过是他们笔下的剧本。"
台下炸开一片惊呼。
天剑宗首座猛地站起："你说我宗千年传承，竟是被外物操控？"
"不。"玄风摇头，命火光芒更盛，"但他们能操控气运，能篡改因果。"他想起幻境里那些暗掉的命火，喉结发紧，"昨夜我在镜渊，看到过你们的命火——有的被锁链捆着，有的只剩残烬。
他们要的，是让我们永远活在'该有的剧本'里。"
演武场陷入死寂。
苏九璃适时举起晶片："我从系统锁链里提取到命火基因图谱，证明命火可塑。
若我们能自主研究，就能......"
"就能挣脱他们的手。"月清歌接话，问心剑"嗡"地出鞘半寸，剑穗金斑与玄风的命火遥相呼应，"所以玄昭要成立命火自律盟，由我们自己定规则，护自己的命。"
"放肆！"苍梧仙门大长老拍案而起，"天命自有定数，你等胡言乱语......"
"定数？"玄风冷笑，抬手指向凌仙羽，"那这位含天命金珠而生的苍梧首席，为何连自己的气运都护不住？"他释放出些许存在豁免的力量，台下众人突然倒吸冷气——他们分明看见，凌仙羽周身原本浓郁的金色气运，正有几缕若有若无地飘向玄风。
"这......这是气运偏移？"万药谷谷主颤抖着指向空中。
凌仙羽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刺向玄风。
玄风却收回视线，看向台下众人："我知道你们怀疑，所以今日请各位来，是要立一个盟——"他按上心口，"命火自律盟。
往后无论仙魔妖，命火由己，不受外物干涉。
谁若敢再动命火的主意，便是与全九霄为敌。"
演武场静得能听见风过竹铃的轻响。
忽然，苏九璃的竹雕药铃"叮"地一声，她歪头看向玄风："我提议加一条，设命火研究院。
系统留了那么多残片，不研究明白，总像喉咙里卡着根刺。"她扬了扬晶片，"我可以带万药谷的弟子先整理图谱，但若要防患未然，得各宗合力。"
"我天剑宗出剑修守研究院。"月清歌立刻接话，问心剑完全出鞘，剑尖挑起一缕命火融入剑穗，"另外，我要在天剑宗布逆命剑阵。
系统能入侵镜渊，就能入侵其他地方，这剑阵......"她顿了顿，垂眸轻抚剑穗，声音轻得像叹息，"能护着点想护的人。"
台下忽然有人鼓掌。
玄风望去，竟是魔修的血煞老怪。
那老怪抚掌大笑："老子活了千年，最烦那些说'你该如何'的玩意儿！
这盟我入，研究院要药材尽管找老子！"
"我苍梧仙门......"苍梧大长老刚开口，凌仙羽突然上前一步，白衣猎猎："我入。"他盯着玄风，眼神复杂如雾，"若真能挣脱天命，我为何不试？"
玄风望着他，忽然想起幻境里凌仙羽手中的血光残片——或许这少年，早就在对抗自己的命运。
他收回视线，对台下众人抱拳："既如此，三日后立盟碑，各宗派代表留一人在青冥宗，共商章程。"
散场时己近黄昏。
玄风独自走向碑林遗址，命火印记在掌心发烫。
残碑在暮色中投下斑驳阴影，他踩着碎石往里走，忽然被一块凸起的石角绊了下。
玄风蹲下查看，却见石缝里露出半截青碑，上面刻着歪扭的文字，不像九霄界任何一种传承。
"这是......"他刚摸出青碑，苏九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系统的文字？"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接过青碑注入灵力，瞳孔骤缩，"上面说'系统未死，只是转移'，还有一串坐标......"她抬头看他，眼底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玄昭，这坐标在九霄界之外。"
玄风指尖一紧，青碑险些落地。
他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喉间泛起铁腥味——原来他们以为的胜利，不过是系统换了棋盘。
夜色漫上碑林时，玄风站在最高的残碑顶端。
星空如墨，他望着苍梧仙门方向，脑海里浮现凌仙羽今日的眼神：冷，却藏着不甘。"你是不是也在对抗你的命运？"他对着风呢喃，声音被夜风吹散。
转身欲走时，碑林突然泛起淡金色光芒——是自由之火，从每块残碑的缝隙里渗出，像在回应他的话。
玄风望着那片光，掌心命火与碑上光芒共鸣，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笑了，笑容里有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系统要转移？
那就让他们看看，九霄界的命火，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样本。"
远处传来更声，一更天。
玄风最后看了眼星空，转身走下残碑。
他的影子被自由之火拉得很长，像一柄指向苍穹的剑——属于九霄界修士的剑，终于要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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