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命火灯的暖光掠过碑林，玄风望着远处重亮的灯火，怀里玉匣突然轻震。
他低头时，掌心幽蓝命火跟着晃了晃，火舌里月清歌的金、苏九璃的赤突然模糊成一片——像被人拿指尖搅乱了的画。
“还有余波。”他轻声呢喃，指尖按上玉匣。
原以为命火原核稳定后，系统残留该彻底消散，可此刻灵识探入的瞬间，一股混着电流声的波动撞进识海。
是原世界的记忆。
工位上的键盘声、咖啡杯沿的水痕、凌晨三点屏幕泛着冷光的代码……这些画面里突然插进玄昭的过往：青冥宗偏院的梅树、被他撕碎的凌仙羽的灵根检测帖、还有那天在苍梧秘境，他举着淬毒匕首时，对方眼里的冰碴子。
玄风眉心骤紧，后退半步撞在断碑上。
碑身刻着的“天命”二字硌得他后背生疼，记忆碎片却越涌越急——原世界的“他”和玄昭的“他”像两团被揉在一起的墨，连心跳频率都开始重叠。
“我……到底是谁？”他喉间发涩，指尖掐进掌心，命火灼烧的痛意却盖不住识海里的混沌。
“玄风？”
苏九璃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玄风抬头时，见她正蹲在玉匣前，指尖悬在命火锁链残片上方，发尾沾着的星屑被风掀动。
她本就生得软萌，此刻眉心却拧成小团，像发现药园里最金贵的灵草被虫蛀了。
“锁链残片在自己‘长’东西。”她捏起一片泛着银纹的碎片，“你看这些纹路，方才还只是乱码，现在……”她从袖中摸出本泛黄的典籍，快速翻动的纸页带起细小尘雾，“命觉书院的古卷说，命火源头的信息会自主演化，像活物似的。”
玄风凑过去，果然见残片表面浮起新的符文，银亮的线条扭曲着缠成类似星轨的形状。
苏九璃指尖点在一处交汇点：“解析出来了，这是条路径——通往命火源头的。但需要三重命火共鸣才能开。”她抬眼时，眼尾的朱砂痣跟着颤了颤，“你的幽蓝，我的赤，清歌的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剑鸣。
月清歌的身影正沿着祭坛边缘移动，问心剑穗在她指间翻卷如蝶。
玄风注意到她脚步极轻，像在追踪什么，发间的玉簪却微微发烫——那是剑修感应到异常时才会有的征兆。
“清歌？”他出声唤她。
月清歌转头，剑穗突然“铮”地绷首，指向祭坛最边缘的阴影。
她快步走过去，玄风这才看见那里有道极细的裂缝，像被刀尖划开的绸缎，正渗出幽绿的光。
“谁在喊我？”她低声自语，玄风耳力好，听见裂缝里隐约飘出“清歌”二字，尾音像被揉皱的纸，模糊又黏腻。
月清歌握剑穗的手紧了紧，突然将剑穗尖端按进地面。
金斑剑穗触地瞬间绽开金色光网，裂缝“滋啦”一声收缩，幽绿光晕被绞成碎片。
她转身时，腰间传讯玉符亮了亮。
玄风的识海里同时响起她的声音：“有东西想从裂缝进来，暂时封了，但不确定能撑多久。”
玄风的手指在身侧蜷起。
系统虽被驱逐，却像条断尾的蛇，还留着毒牙。
他望着远处被光网笼罩的裂缝，突然想起方才记忆混乱时，识海里闪过的代码流——那是系统最底层的锚点，用来锁定宿主认知的。
“苏九璃。”他转身走向她，袖中命火跳动得更急，“系统留了锚点，它想通过混淆记忆控制我。”
苏九璃的指尖在典籍上顿住：“怎么处理？”
“以彼之道。”玄风等会我在原核布个陷阱，要是它敢再往我识海塞东西……”他勾了勾唇，“就让它尝尝数据溢出的滋味。”
夜色渐深时，碑林里的命火灯次第亮起。
玄风站在原核星轨前，指尖结出复杂法印，幽蓝命火顺着阵法纹路流淌，在地面烧出泛着银光的符阵。
苏九璃抱着典籍守在一旁，月清歌则立在裂缝处，问心剑穗的光网随着她的呼吸明暗。
“成了。”玄风首起腰，额角渗着薄汗。
他刚要松口气，突然一阵剧烈头痛袭来，眼前发黑。
等再睁眼时，他站在一座漆黑的高塔之巅，脚下是翻涌的劫云，远处九霄界的星辰全变成了冷白色。
“玄风。”
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转头望去，凌仙羽正站在塔边，白衣被风掀起，眼神却比原世界的代码更冷。
他手里握着的不是苍梧仙门的玉牌，而是块泛着血光的命火原核残片。
“你以为改了命轨就能赢？”凌仙羽笑了，那笑像冰碴子砸在玄风心口，“这九霄界，本就该由天命者掌控。”
玄风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他望着对方身后翻涌的劫云，突然看清云层里的无数光点——那是被系统标记为“工具人”的修士，他们的命火全暗着，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这不是幻觉……”他喃喃道，话音未落，画面突然碎裂。
玄风踉跄着扶住原核，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他抬头时，月清歌和苏九璃正快步跑来，脸上都是担忧。
“怎么了？”月清歌按住他的肩，剑穗上的金斑烫得他皮肤发疼。
玄风低头看向掌心，幽蓝命火比任何时候都炽烈，火舌里月清歌的金、苏九璃的赤缠得更紧了。
他深吸口气，抬头时眼里有光在烧：“我刚才看见另一个可能的世界。”他顿了顿，握住月清歌的手腕，又拉住苏九璃的手，“但我们的命火，能烧出不一样的结局。”
苏九璃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你说的三重共鸣……”
“明天。”玄风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等天亮，我们就启动仪式。”
月清歌的剑穗突然轻颤，像在应和他的话。
碑林深处，原核星轨的银纹里，三道不同颜色的命火正缓缓靠近，在星轨中心交织成从未有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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