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播放着周杰伦的《一路向北》。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
车里非常寂静，只有歌曲的哀伤，这种哀伤一遍遍敲打内心深处的孤独。
王放拿起早上买的美式咖啡，早己凉透，车外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到一年前居住的小区——滨江花园，停在路边，看着熟悉的小区大门，等待那个身影。这样的等待，王放记不清有多少次。
点燃一根烟，思绪在尼古丁的煽动下回到一年前那个雨夜，前妻刘薇离开的那个雨夜。
“王放，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你每天早上6点出门，晚上10点回家，但是你挣得钱只够还房贷，我想买一个包都不行。”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你还记得上一次送我礼物是什么时候吗？”
“你还记得婚前你对我的承诺吗？”
“我真的受够了，现在不敢和朋友一起去逛街，不敢和他们一起去吃饭，不敢去向往雪山草原的远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精神头，你的头发，你的胡子，你的穿着打扮，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啊。”
“算了，我们离婚吧！我才27岁，我守了你4年，我真的受够了。”
刘薇红着眼咆哮，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中。
王放含泪凝视雨幕中的背影，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啊！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躯上，裹住双腿，没有力气追上去。
雨，无休无止地倾泻，每一滴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向大地，也狠狠地敲打着内心，痛得深刻而清晰。
“叮叮叮……”
电话铃声将王放拉回现实，指尖烟灰落在大腿上，烫穿牛仔裤首抵尘封旧伤。
“……”电话里古雅没有主动开口。
“你好，古雅，有什么事吗？我马上就回来。”王放主动开口说。
“好。”
这次通话她只有一个字，但肯定是询问坐便椅的事，还真想不到其他理由。
挂断电话，挂档起步，不经意间好像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进小区。
王放感觉瞳孔在收缩，一定是幻觉，他的车来这里看干什么？想再去寻找，可后视镜里己经没有踪迹。
何况江城这么大，开同款车的人很多，车牌相似也很多，王放只能自我安慰。
回家路上，顺便买好晚上的菜和水果。玉米排骨汤、青椒回锅肉再来一个时令蔬菜，两个人吃足够。
到家安装好坐便椅，王放到主卧把古雅抱进卫生间，她脸颊依旧泛着红晕，埋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
这次是公主抱，能看到她的囧样。
“你去外面等我吧。”古雅轻声说道。
“好。”王放没有其他多余的语言，至少到现在为止，两人还是陌生人。
晚上，茶几上放着做好的饭菜，添好饭递给古雅，舀一些排骨在她碗里。
王放半开玩笑说：“以形补形，吃骨头补骨头，你要多吃点排骨。”
“谢谢，味道很好。”古雅好似心情不错，深吸一口。
然后……再没有然后。王放是真找不到什么话题，古雅估计也是。
“希望这种尴尬早日结束。”王放心中暗想。
饭后，古雅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那个……”古雅欲言又止。
王放看着她等待下文。
“明天帮我买一套睡衣，可以吗？”古雅又补充说，“两套吧，多少钱我转给你。”
“好，不用转钱。”王放想了想又说道，“晚上先穿我的睡衣将就一下。”
找到一套干净的睡衣给她，想想又拿出一件白色T恤。
“等等……”古雅小脸刹那间又变红。“你可能要帮我一下，我的手臂有点抬不起来。”
额……帮她一下？脱衣服吗？王放虽然不是初哥，但这样也很难为情。
硬着头皮对古雅说：“我闭上眼睛，你指挥我。”
“你右手往下一点，左一点，好，抓住衣领轻轻往上提，停一下，有点痛……啊！”
古雅惊呼一声，感觉好像…应该…也许碰到一团柔软，王放不敢肯定，连忙道歉……
折腾十几分钟，才全部换完，古雅用被子蒙着头，一句话不说。
王放只好开口说，“我出去帮你洗点水果。”急忙溜出主卧。
站在客厅窗前，点燃一支烟。江风轻抚过脸颊，带来淡淡鱼腥味。
这真是绝佳看江的位置，江面上几艘游轮，缓缓划动，穿过宏伟的长江大桥。大桥静静匍匐在江面上，冷眼旁观这里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主卧中，古雅仍然把头埋在被子里。
“真是羞死了，那个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那个家伙做的饭，味道还真的不错。”
闻着白色T恤上洗衣液的味道，古雅的脸又开始发烫。
“希望“开心”早点出差回来。”古雅心里默念，想早点结束尴尬。
古雅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个大叔家里，起码还能吃上一口热饭。
“叮、叮”……
枕边手机想起，古雅看着手机屏幕显示“开心”发来一条微信，不由嘴角轻轻上扬。
“小雅，你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你，恨不得马上飞回来照顾你。”
“你安心出差吧，我过得还可以，有吃有喝有人照顾。”古雅回道。
“那就好。对了，肇事者呢？怎么处理的？医药费、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一样不能少啊。”
古雅一阵无语，“你把我当成碰瓷的了？那个司机人还不错，态度也很诚恳，是个开网约车的，你说的这费那费的，就算了吧。”
“小雅，我的小宝贝，你还真是善良啊。随便你吧，小富婆。借点钱花花呗，小富婆。”
“真是拿你没办法。”古雅手扶额，继续回道，“今天这事也不能全怪别人司机，我自己也有问题，今天心情不好，精神恍恍惚惚。”
“小雅，对不起。今天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我知道古教授他是……”
“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古雅兴致缺缺地回道。
“咚咚咚…”
敲门声伴随着王放的声音穿透进来。
“我给你送点水果，你还没睡吧？”
“没睡，你进来吧。”古雅淡淡开口。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买了点苹果和香蕉。”王放端着果盘说道。
古雅看着红红的苹果和黄灿灿的香蕉，心底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这些就很好。”
“行，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王放放下果盘转身离开。
看着这个中年大叔离去的背影，古雅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大叔有点意思。”
古雅自己都没注意到，称呼己经从“那个家伙”变成“这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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