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调和
“大家有话都好好说嘛！”
眼见双方又剑拔弩张，韩石连忙劝道：
“当初范老兄找到我时，说的便是要帮黑田先生找回湛卢剑，确是实心实意，而今日黑田先生能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依我看来也绝非是故弄玄虚，或许，金石轩只是通过其他的途径，获得了重新营业的许可。”
“时间上如此巧合，这种说法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不仅是黑田，就连范守安都摇头道。
“如此说来，”韩石微微一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金石轩的人抢走了常松。”
“韩老板慧眼如炬，十分佩服，”向韩石点头致意，黑田赞同道：
“这种可能我不是没有想过，但在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找一个人又何种难度？更何况金石轩并不知道常松身后的人是谁，更不可能知道常松在哪里，如何找到、又是用什么方法，能让常松心甘情愿地和他们走——实在是想不明白。”
“至于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只有去问他们才知道，”韩石分析道，“但金石轩、墨痕斋在西京经营多年，朋友无数，能做出一些超出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未可知，当然，我这也只是皮毛之言，仅供参考，还请不要笑我见识浅薄。”
“韩老板言之有理啊，”范守安接口道，“刚才也曾这般想过，但若是由我口中说出，难免给人感觉是在为自己辩解之词，有转移视线、欲盖弥彰之嫌，不知黑田先生又是怎么看的呢？”
“范军师此话，满满都是指桑骂槐之意啊，”微微哼了一声，黑田面色平静地看向赖西海和范守安：
“既然这位赖小爷，或者叫狗娃子的人，和赖老板没有任何关系，那我也不再顾忌什么旧人之情，事后更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黑田拿起手机，拨通后说道：
“计划有变，不用留活口，也不用留全尸，办完后给我发张照片就行。”
“明白，我己经盯住他很久了，只等你最后的通知。”电话里一个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年轻男声传来，在挂断电话之前还嘀咕了一句：
“早这么干，你也用不着给我这么多钱。”
赖西海猛地将身体向前倾去，表情紧张地向黑田问道：
“你是要马上动手吗？”
“赖老板似乎很紧张啊，”黑田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地说道，“接电话的人，可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杀手，而杀人的方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赖西海一挥胳膊：“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赶紧让杀手把狗娃子干掉，我也看看照片，这个便宜儿子到底长啥样！”
“黑田先生，就不必这份试探心思了，”范守安则在一旁轻轻摇头道：
“说过狗娃子和我们没有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何苦还要频频试探呢，就算你决定要杀掉他，我们也只会乐见其成，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感觉。”
自打出那个电话开始，黑田便一首观察着范守安和赖西海的行为举止，然而二人的反应却和他的期待大相径庭。
难道这个狗娃子真和赖西海无关？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黑田便立刻否决了它，之前的那些证据，怎么能因为赖西海和范守安的几句话，就可以置之脑后。
赖西海丝毫不顾忌狗娃子的安危，如果不是亲生，那只能是把他保护得很好，好到压根不相信会有什么杀手会对他构成威胁，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狗娃子的身份仍然成迷，加上今天的所有计划均告失败，所有目的都没有达成，这让黑田的脸色愈加难看：
“费尽心思，我只是想拿回湛卢剑而己，即便杀了狗娃子又能怎样，湛卢一日未被寻回，此事便绝不会就此罢休，若是哪天让我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有人撞上鬼，不论白天还是黑夜！”
“撞鬼不怕，只要不是你就行，”赖西海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有的没的都说完了，下面是不是该说点儿正经事儿？”
黑田一愣，有什么事比这个还正经？
看着黑田咧嘴一笑，赖西海道：
“既然己经完事儿了，是不是得说话算数，今天就是年底，那三千万的账，就不要推到明年了吧。”
黑田火往上撞。
哪怕你的脸又黑又大，可也不能因为难看就不要了吧？
什么就完事儿了，什么就要年底结账，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赖西海，相信你们与今日之事无关，既是给韩老板的面子，也是不想我们内部起了纷争，却让旁人得了好处，我答应过三千万不假，但前提是事成之后，现在常松被人抢走，湛卢剑仍下落不明，请问，现在能叫事成之后吗？”
“事成没成我不管，”赖西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当时是你说要结盟，也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负责前半段，你负责后半段，我们的前半段是不是做完了，是不是做得很好？那后面的事你没本事搞砸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红口白牙地一张嘴就说没办成，然后把要给的钱也赖掉了，合着我们白帮你忙活一场呗，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啦！”
“黑田先生，如果从合作之初，我们便心无芥蒂、通力合作，对最后的这个结果自然也能欣然接受，但现在错不在我，却要由我方承受失利的全部后果，确实不甚公平。”范守安也跟着附和道。
本以为能利用狗娃子逼迫赖西海就范，谁知事与愿违，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还理首气壮地索要起三千万的合作费，这让黑田有些始料未及，而且他们的要求，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道理。
但也不排除虚张声势、贼喊捉贼、得了便宜卖乖的可能。
现在情况未明，怎么能容得你们想怎样就怎样，黑田冷冷地说道：
“你我都是商人，遵照合同办事是基本准则，哪怕是一份口头约定，在合同未能如约执行的情况下，就想得到那份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未免有些过份了吧！”
“别扯那些高大上的名词儿，”赖西海不耐烦地挥挥手，“到饭店吃完面条，还剩下半碗汤你就能不给钱啦？我们的活儿干完了，管你是啥结果，反正三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整件事确实有些理亏，面对赖西海的咄咄逼人，黑田只能强压怒火道：
“我拿出一百万作为定金，也从未否定你们做出的所有努力，如今虽然出了意外，这一百万也没想过要收回，这既是契约精神，也是最大的善意。”
“好一个最大的善意，”范守安闻言一声冷笑，“我们还要对黑田先生感恩戴德不成？区区一百万，岂能和我们的风险相比？更何况，在找韩老板帮忙时，酬劳是五百万，难道现在也学着黑田先生，向韩老板说上一句，事未竟钱免谈吗？”
莫名躺枪的韩石心中大骂，你们之间算账，拉上我干什么！无论怎么表态，都会得罪其中一方，虽然不怕，可被逼着站队心中总是不舒服，况且没人知道湛卢剑究竟在谁手上，现在绝不可以贸然决定，当下叹口气道：
“既然范老兄提到了我，可否容我也说上几句？”
尽管不知韩石是何方神圣，但范守安既然找到了他，必定不是一般人物，刚才还从中进行了调和，看样子并非百分之百站在赖西海一方，黑田点头同意。
“承蒙赖老板、范老兄抬举，找到我帮忙，”韩石清了清嗓子，“老韩我虽不是个贪财之人，但毕竟手下还有一群兄弟要养，所以不该要的绝不伸手，该得的也绝不轻易罢手，这是我的底线，想必大家也都一样。”
几句场面话过后，谁都想知道韩石接下来会说什么，微微点头之余等待着他下面的真实表达。
“今天和黑田先生是第一次见面，”韩石继续说道，“虽说不甚了解，但言谈之间也能感知黑田先生并非无信之人，今日双方争执不下，一定是有些误会，既是如此，与其各执己见，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凭啥退！”退一步就意味着没有钱拿，赖西海第一个表示反对。
“为什么？”范守安对韩石总是帮着黑田说话，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满，只是语气稍缓。
“如何退？”黑田看看手表，心中多少有些着急，若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建议，就抓紧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韩石微微一笑：“有时执着于争执的过程，却忘了最初的目标，请问各位，我们三方当初是为了什么而结盟？”
“自然是因湛卢剑而起。”黑田道。
韩石眼带深意，扫过双方：
“湛卢剑现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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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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