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慢点！”凌栖月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好气又好笑地跟着他的步伐。
“慢点就没肉了，”石逸风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今天食堂有糖醋里脊，去晚了连汤都捞不着。”
港城一中的食堂，就是高三学子们除了教室和宿舍之外的第三个战场。
所幸石逸风身手矫健，带着凌栖月在人潮中穿梭自如，硬是抢在了大部队之前，成功打到了两份菜色丰富的午餐，其中一份盘子里，糖醋里脊堆得像座小山。
两人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窗外的阳光正好，给凌栖月白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给。”石逸风将那盘里脊推到她面前，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吃着青菜。
凌栖月看着他盘里那孤零零的几块肉，又看看自己眼前的“肉山”，心里又暖又有些过意不去，夹起最大的一块就往石逸风碗里送。
“你也吃，你下午还要上课呢。”
石逸风没拒绝，低头就着她的筷子吃了，然后抬眼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多吃点，你才需要补脑子。”
“我才不用补。”凌栖月小声反驳，脸颊却微微发烫，低头扒拉着米饭。
两人正吃得温馨，三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桌子都跟着震了三震。
“石逸风！你小子还有没有人性了？”霍明雨一拍桌子，气喘吁吁地控诉。
“解散跑得比兔子还快，兄弟都不要了？”
张林在一旁附和，语气里满是“幽怨”：“就是啊猴哥，我们三个在后面吃灰，你倒好，在这里跟嫂子二人世界。”
沈亦坤相对冷静些，但也推了推眼镜，看着石逸风。
“你这就不地道了，好歹等我们一下，现在好了，糖醋里脊的盘子比我的脸都干净。”
面对三人的集体声讨，石逸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周遭的空气都是安静的。
他用公筷又夹了一块里脊，稳稳地放在凌栖月的碗里，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对面的吵嚷。
凌栖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三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
霍明雨三人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不是，猴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霍明雨不死心。
石逸风终于抬起头，慢悠悠地喝了口汤，然后看向他们三个空空如也的餐盘，淡淡地问：“打到饭了？”
“废话！再晚点盘子都要被收走了！”张林没好气地回道。
“哦，那快吃吧，别耽误下午上课。”石逸风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给凌栖月挑鱼刺。
三人彻底败下阵来，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跟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他们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埋头苦吃起来。
食堂里人声鼎沸，他们这一桌却奇异地安静了一小会儿。
突然，石逸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对了，提醒你们一下，今天晚自习有惊喜。”
“惊喜？”霍明雨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问。
“什么惊喜？难道学校大发慈悲，晚自习放电影？”
“想得美。”沈亦坤白了他一眼。
“我猜，多半是考试。”
张林一听“考试”两个字，顿时苦了脸。
“不会吧？期中考才过去多久啊，又考？还让不让人活了？”
石逸风看着他们三个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嗯，沈亦坤猜对了。”
“今天晚上数学加试，高三全年级都考。”
“加试？”
“数学？”
“要命啊！”
三声哀嚎同时响起，引得邻桌的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石逸风像是嫌这颗炸弹威力不够，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而且，这次的卷子难度非常大，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张林哀嚎一声，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猴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提前看过卷子了？”
“没看过。”石逸风否认。
“那你怎么知道难度大？”霍明雨追问。
石逸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目光扫过三人绝望的脸，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有一题是我出的。”
“……”
“……”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噗——”霍明雨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幸好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咳得满脸通红。
张林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石逸风。
“你……你出的题？给全年级考？”
沈亦坤的反应最快，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恐和好奇交织的光芒。
“我就说你中午怎么被老孙叫去了。”
“导数？还是解析几何？”
“秘密。”石逸风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完了。”张林彻底瘫在了椅子上，生无可恋。
“猴哥出的题……我感觉我的大脑己经提前宣布阵亡了。”
“猴哥！亲哥！”霍明雨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凑了过来。
“好兄弟，讲义气，给兄弟们透个题呗？！”
张林也立刻满血复活，星星眼地看着他：“对啊对啊，猴哥，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数学学渣吧！”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沈亦坤，此刻也放下了身段，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逸风，我知道规矩，但你好歹给个方向？
他们太清楚石逸风的实力了。
他出的题，给老师做都得费一番功夫，给他们这些学生考，那简首就是降维打击。
面对三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石逸风气定神闲地端起凌栖月的餐盘，将她吃剩下的骨头和鱼刺倒掉。
然后，他才转过头，看着三个活宝，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透题？透不了一点。”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三人的表情瞬间从希望的顶峰跌落到绝望的谷底。
“不是吧猴哥，这么绝情？”
“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我感觉我的世界一片灰暗……”
石逸风完全不理会他们的鬼哭狼嚎，他看凌栖月己经吃饱了，便站起身，对她温声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我送你回宿舍。”
凌栖月点点头，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带着笑意看着他们闹，此刻见石逸风要走，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了。”石逸风拉起凌栖月的手，对着还在哀嚎的三人扔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沈亦坤、张林、霍明雨三人在座位上风中凌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他……他就这么走了？”
“带着嫂子，走了……”
“我的晚自习啊！”
……
从食堂到女生宿舍楼下，有一段长长的林荫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两人的身上和脚下。
“你真的不给他们一点提示吗？”凌栖月偏过头，看着石逸风的侧脸，轻声问道。
“我看张林他们快哭了。”
“那道题，提示了也没用。”石逸风的语气很平静。
“过程环环相扣，知道第一步，也想不到第二步。让他们自己去想，想不出来，考完我再给他们讲，印象更深刻。”
凌栖月了然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才是石逸风的风格。看似不近人情，实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助朋友。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你出的题，肯定很难吧？连老师们都……”
“还行吧。”石逸风嘴角微扬。
“就是随便写了写。”
这副轻描淡写的凡尔赛模样，让凌栖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快，女生宿舍楼就到了。
“好了，你快上去吧，午休一会儿。”石逸风松开手，停下脚步。
“嗯，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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