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羽强行把跑偏到外太空的课堂节奏拽了回来，但效果甚微。
整个实验二班都沉浸在一种“物理学圣剑”和“课堂逍遥睡”的奇妙氛围里，首到下课铃声响起，大家还意犹未尽。
“风哥，你真是我的神！”霍明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冲着石逸风挤眉弄眼。
“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座右铭就是：睡觉，是赋予课桌以堡垒意义的伟大行为。太他妈有哲理了！”
沈亦坤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补充：“而且还符合相对论，简首无懈可击。”
“我建议你把这套理论整理成论文，说不定能开创一门新的学科，就叫‘睡眠动力学’。”
石逸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这些吹捧照单全收，正准备跟他们扯几句淡，教室门口就探进来一个脑袋。
“石逸风同学，英语组的姚老师让你过去一趟。”
这话一出，原本还围在石逸风身边起哄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随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全都挂上了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笑。
“哟，又被传唤了？”霍明雨用胳膊肘捅了捅石逸风？
“猴哥，快去吧，姚老师的茶估计都给你泡好了。”
“我赌五毛，这次肯定不是揪耳朵。”沈亦坤摸着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
“期中考刚结束，又是大课间，这叫‘考后约谈’，懂不懂？”
“肯定是为了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九十二分。”
“管他呢。”石逸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在一众“保重”、“走好”的戏谑声中，晃晃悠悠地朝着英语组办公室走去。
大课间的办公室，总是比平时热闹几分。
老师们或是端着杯子闲聊，或是批改着刚收上来的作业。
石逸风一进去，就熟门熟路地跟几位老师打了招呼。
“张老师好，李老师好！哟，王老师今天这身衣服真精神！”
“就你小子嘴甜！”一位快退休的张老师乐呵呵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给他。
“又被婉柠叫来了？是不是英语又考砸了？”
“那哪能啊张老师，”石逸风剥开糖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我这次可是超常发挥，准备接受表彰大会的。”
他正说着，就看见姚婉柠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合身的米白色针织衫，配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石逸风那张惨不忍睹，啊不，是成绩斐然的英语试卷。
“过来。”姚婉柠冲他招了招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石逸风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一副等待领导检阅的模样。
姚婉柠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将试卷在桌上铺开，纤细的手指在那个鲜红的“92”上点了点。
“石逸风同学，九十二分。”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周围其他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老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十二？石逸风？那个常年六七十分的英语困难户？
“老实说，”姚婉柠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批到你卷子的时候，反复确认了三遍考生姓名和学号，还重启了一下阅卷系统，生怕是电脑出错了，把别人的分数安你头上了。”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一片笑声。
石逸风却不以为意，他挺了挺胸膛，脸上写满了“哥就是这么优秀”的得意：“姚老师，您这就有点小看人了。您得相信科学，更得相信您的学生。”
“毕竟，当一个天才决定在某个领域稍微认真一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颤抖。九十二分，不过是我颤抖的开始。”
这番豪言壮语，说得办公室里几个年轻老师都笑弯了腰。
“还颤抖？”姚婉柠被他这番话气笑了，她拿起卷子，用卷起来的纸筒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看你是想让我气得发抖！就你这张嘴，不去说相声都屈才了。”
嘴上虽然数落着，但她眼底的笑意和欣慰，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教了石逸风一年多，为了他的英语成绩，真是操碎了心。
揪过耳朵，罚过站，办公室里一对一的辅导更是家常便饭。
现在，这棵“铁树”终于开了花，她比谁都高兴。
“行了，说正经的。”姚婉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语气依旧是温和的。
“这次考得确实不错，进步非常大。尤其是阅读理解和作文，看得出来，你把我之前跟你说的方法用进去了。”
她指着卷子上的阅读部分，细致地分析道：“你看，这几道题，你都准确地找到了关键词，并且理解了长难句的结构，这说明你的阅读能力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
“作文的立意也很好，虽然你的论证方式……有点奇特。”
一想到那篇夹杂着物理公式的奇葩作文，姚婉柠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但是！”她话锋一转，表情重新严肃了起来？
“石逸风，你别高兴得太早。”
“九十二分，对你来说是突破，但放在整个年级，甚至放在高考的要求下，还远远不够。”
“姚老师，做人要知足。”石逸风立刻开始了他的歪理邪说。
“您看，我从六十到九十，进步了三十分。”
“按照这个势头，下次说不定就一百二了。”
“咱得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我怕你还没吃成胖子，高考就来了。”姚婉柠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你的基础太薄弱了，这次能考九十二，有你努力的成分，但也有运气的成分。比如这几道选择题，你就是蒙对的。”
她点了点卷子上几个石逸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选对的题。
石逸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姚婉柠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就是不能夸，一夸尾巴就翘上天。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东西，往石逸风面前一放。
石逸风定睛一看，是一套包装精美的听力训练材料，还附带一个U盘。
“这是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下一个战场。”姚婉柠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石逸风，我提醒你一下，十二月份，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全省就要进行高考英语听力考试了。
“这次考试的成绩，是计入高考总分的。”
“听力？”石逸风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比刚才被焦羽当众“处刑”时还难看。
对他来说，英语阅读和写作，好歹还能连蒙带猜，靠着那点理科生的逻辑去分析。
可听力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另一回事。那些单词从耳机里“哗啦啦”地流过去，他能捕捉到的，除了“Hello”和“Thankyou”，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串意义不明的杂音。
“对，听力。”姚婉柠看着他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没有丝毫心软。
“满分三十分，是你现在最大的短板，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空白。”
“我估计，以你现在的水平，能拿到21分，都算是出题老师发善心，念的都是选择题选项。”
石逸风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暴击伤害。
“所以，”姚婉柠的语气不容置喙，“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把听力训练提上日程。”
她把那套资料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里面是近五年的高考真题和各省市的模拟题，U盘里是配套的音频。我的要求很简单，每天一套。”
“每……每天一套？”石逸风的声音都变了调。
“姚老师，您这是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精神摧残啊！您知道我每天的睡眠时间有多宝贵吗？”
“我晚上的时间都得用来思考宇宙的奥秘，探索物理学的边界，哪有时间听这些咿咿呀呀的鸟语？”
“你的宇宙奥秘可以先放一放，物理学的边界也暂时不用你操心。”姚婉柠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再重复一遍，每天一套，做完之后，把错题和听不懂的地方整理出来，第二天大课间拿来给我看。”
“不是吧，姚老师，连大课间都不放过？”石逸风哀嚎起来。
“您这是要彻底榨干我最后一丝自由的灵魂啊！”
“可以不做。”姚婉柠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石逸风看来，简首比魔鬼还可怕。
“那从明天开始，每天大课间，你都来我这儿。你不用做题，我也不给你讲题。”
“我就戴上耳机听我的英语新闻，你呢，就坐我旁边。
“别别别！”他急得连连摆手，一把将那套听力资料揽进怀里，抱得死死的，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做！我做！我每天做两套行不行？我拿回去当催眠曲听！我保证，听到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
“这还差不多。”姚婉柠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就知道，对付这小子，就得用点非常规手段。
“行了，东西拿着，赶紧滚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姚婉柠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好嘞！”石逸风如蒙大赦，抱着那套沉甸甸的资料，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那副落荒而逃的背影，姚婉柠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心情格外舒畅。
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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