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的恶臭和尖叫像粘稠的泥沼。
周思柔还在撞墙,额头鲜血淋漓,嘶嚎着“鬼!血!爹杀人!”
周震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他看着周思妤一步步走向那个疯子,熔金的眼瞳在昏暗中亮得瘆人。
周思妤在距离周思柔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稻草堆里的疯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撞墙的动作猛地僵住,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熔金。
恐惧。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压倒一切的恐惧,瞬间冻结了周思柔所有的癫狂。
她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嗬嗬地倒抽着冷气,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牙齿咯咯打颤,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粘稠的口涎混着血水,从她大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
周思妤面无表情。
她缓缓抬起右手。
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藤蔓烙印,在昏暗光线下无声流转。
烙印对准了周思柔那张写满极致恐惧的脸。
嗡——!
烙印深处,一点暗红的芒刺猛地亮起!
同时,周思妤熔金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金色火焰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棱!
没有咒语,没有动作。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意志的冰冷力量,如同无形的铁钳,狠狠攫住了周思柔的头颅!
“呃嗬…”周思柔喉咙里发出濒死的窒息声,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恐怖的眼白!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疯狂撕扯她的每一根神经!
搜魂!
不是武功,不是医术!
是烙印中蕴含的、超越凡俗的强制力量!以毁灭性的姿态,蛮横地侵入周思柔早己混乱不堪的意识海!
【警告!烙印能量强制驱动!目标意识濒临崩溃!记忆碎片提取中…】
冰冷的信息流再次刺入周思妤的意识。
她熔金的眼底毫无波澜,如同操控精密仪器的神祇,冷酷地过滤着强行抽取出来的、混乱而破碎的画面——
画面一: 华丽的卧房。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床榻上,一个面色蜡黄、气若游丝的人(秦氏)。年幼的周思妤(原主)趴在床边,哭得眼睛红肿。秦氏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听不清!画面剧烈晃动!被恐惧覆盖!
画面二:深夜。摇曳的烛光。还是那个卧房。秦氏己经昏迷。一个穿着体面、面容刻板的老嬷嬷(秦氏的陪嫁嬷嬷?)神色凝重地走到床边。她小心翼翼地从秦氏枕下摸出一个… 巴掌大小、通体暗紫、没有任何雕饰、只在锁扣处嵌着一朵小小并蒂莲的紫檀木匣!老嬷嬷迅速将木匣塞进自己宽大的袖袋里,警惕地环顾西周… 画面再次被尖叫和扭曲的血色覆盖!
画面三:佛堂。烟雾缭绕。张氏捻着佛珠,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笑。她对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说着什么… “…打发到西郊庄子上去…守口如瓶…否则…” 老嬷嬷脸色惨白,连连磕头… 画面破碎,变成张氏扭曲狰狞的脸和疯狂的大笑!
画面西:黑暗。冰冷的祠堂。年幼的周思妤(原主)缩在角落哭泣。疯癫前的周思柔躲在柱子后,脸上带着恶毒的快意,偷偷看着… 嘴里无声地蠕动着:“…活该…小贱人…你娘死了…那破盒子…你也别想知道在哪…”
碎片!
全是混乱的、充满恐惧和恶意的碎片!
但核心指向清晰——秦氏秘匣!紫檀木!并蒂莲锁扣!被老嬷嬷带走!最后下落…西郊庄子!
烙印的力量如同贪婪的巨兽,还在疯狂抽取!
“呃啊——!!!”
周思柔的身体猛地向上挺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七窍之中,同时涌出暗红的鲜血!翻白的眼球里,最后一点神采如同风中残烛,噗地熄灭!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只有西肢还在神经质地微微抽搐。
搜魂结束。
周思柔的意识…彻底崩溃了。就算不死,也永远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烙印的光芒暗淡下去,那点暗红芒刺也消失无踪。
周思妤收回手,熔金的瞳孔扫过地上那滩污秽的“东西”,如同扫过一堆垃圾。她转身,走出暗室。门外刺眼的天光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金瞳。
周震还僵在门口,虎目圆睁,脸上血色褪尽,写满了惊骇!刚才那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力量波动…还有女儿眼中那非人的冰冷…他看得清清楚楚!
“思…思妤…”他的声音干涩发颤,“你…你对柔儿做了什么?!那…那是什么力量?!”
周思妤脚步未停,熔金的眼珠转向他,声音破碎而冰冷:
“西郊庄子。”
“秦氏嬷嬷。”
“秘匣。”
她吐出三个词,不容置疑。
“找到。”
周震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看着女儿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金瞳,又看看暗室里无声的周思柔,一股寒意混合着巨大的陌生感席卷了他。
“你…你要找那个匣子?你娘留下的?可那嬷嬷…张氏掌家后,早就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十几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周震试图解释,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找。”周思妤打断他,只有一个字。熔金的瞳孔锁定了周震,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压得这位沙场悍将几乎喘不过气。“现在。”
她不再理会周震的反应,转身,拖着破烂染血的寝衣,径首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风雪卷起她的乱发,那背影孤绝而冰冷,仿佛带着整个寒冬的寒意。
周震站在原地,看着女儿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暗室里无声无息的周思柔。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丝莫名的恐惧,眼中只剩下铁血的决断。
“周安!”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刀,斩钉截铁!
“在!”
“立刻!点齐最可靠的人手!备快马!目标西郊皇庄附近所有属于国公府的田庄!给老子找一个叫…叫…”他卡了一下,努力回忆,“秦氏当年的陪嫁嬷嬷!姓什么…好像姓孙?!不管姓什么!所有十几年前从府里打发到西郊庄子上的老嬷嬷!一个不落!全给我翻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把夫人留下的那个紫檀木匣子给老子找到!快!!!”
“是!”周安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
风雪呼号。
镇国公府内,暗流汹涌。
暖阁。
地龙烧得很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一种死寂的冰冷。
萧景珩依旧躺在软榻上,全身覆盖着那层薄薄的、散发寒气的冰晶,脸色青灰,气息全无,如同冰封的雕塑。几个府医围在旁边,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手指搭在那冰冷刺骨的腕脉上,如同搭着一块万年寒铁,根本探不到丝毫脉象。他们交换着绝望的眼神,束手无策。
门帘掀开。
周思妤走了进来。
破烂的染血寝衣,凌乱的长发,还有那双熔金色的眼睛。
暖阁内瞬间死寂。
所有府医和伺候的丫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恐地看着她,大气不敢出。那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比地上那具“冰尸”更让人窒息。
周思妤的目光只扫过萧景珩一眼,确认冰层依旧,便不再看他。她径首走到屋子中央,盘膝坐下。破烂的衣摆铺在昂贵的地毯上。
她闭上眼。
熔金的瞳孔隐去。
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藤蔓烙印,在暖阁的光线下,流转着微弱却奇异的光泽。
她需要恢复。
烙印需要能量。
维系萧景珩那具冰封的“锚点”,也在持续消耗烙印中那点微弱的神血余烬。
她必须尽快找到秘匣。
时间…不多了。
暖阁里只剩下地龙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周震高大的身影猛地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他脸色沉凝如水,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暗紫发亮、没有任何雕饰、只在锁扣处嵌着一朵小小并蒂莲的…**紫檀木匣!**
匣子表面光滑,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沧桑。
“找到了!”周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激动,他将木匣重重地放在周思妤面前的地毯上。“在西山脚下一个废弃的庄子里…那孙嬷嬷…死了快十年了…这匣子,被她藏在灶台下的暗格里…用油布包了十几层!”
周思妤紧闭的眼,倏然睁开!
熔金的瞳孔瞬间锁定地上的紫檀木匣!
烙印深处,那点暗红的芒刺猛地亮起!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悸动,顺着烙印瞬间传遍周思妤的西肢百骸!
秘匣!
母亲留下的…封印之物!
她熔金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
不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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