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眼瞳,冰冷地映着那具冰封的“尸体”。
风雪卷过焦黑的巨坑,带起灰烬。
周思妤维持着那个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熔金色的瞳孔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漠然。仿佛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爆炸,那些消失的敌人,都与她无关。
时间在这死寂的谷底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藤蔓烙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一颗疲惫心脏的搏动。
熔金的瞳孔里,那层亘古冰封般的漠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如同冰面被投入了一粒微尘。
她的眼睫,再次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目光,终于从那具冰尸上移开,落在了自己布满泥土和暗金血污的右手上。
烙印安静地盘踞在腕间。
她抬起手。
动作僵硬,仿佛不属于自己。
指尖轻轻触碰上那道烙印。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如同冰水滴入滚烫的烙铁,瞬间刺入她混沌的意识!
不是声音!
是烙印!那道烙印在传递信息!
【封:神血躁动(稳定)】
【载体:生命垂危(假死)】
【维系:烙印能量(持续消耗)】
【警告:载体生命本源枯竭(濒临湮灭)】
【解决方案:核心能量注入(需烙印引导)或…秦氏秘匣(封印物)】
信息冰冷、破碎、首指核心。
载体…是指萧景珩?
秦氏秘匣?
周思妤熔金的瞳孔微微收缩。母亲…秘匣…封印物?
无数混乱的碎片在她冰冷的意识里冲撞。寒山崖顶的惨烈,冯保的阴毒,暖阁的爆发,木屋的毁灭…还有…这只手…按在她疤痕上那只染血的手…
烙印再次微弱闪烁,传递出更强烈的警告:【载体湮灭倒计时:未知(烙印能量持续消耗)】
熔金眼底那丝涟漪,骤然扩大!
她猛地转头!
熔金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束,再次死死钉在巨坑边缘那具覆盖薄冰的“尸体”上!
维系…消耗…
湮灭…
一个冰冷的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漠然的核心——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的命,是维系她体内那恐怖力量暂时稳定的…锚点!
走!
回镇国公府!
秦氏秘匣!必须找到!
这个念头一起,如同冰冷的指令下达。
她支撑起身体。
动作依旧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破烂的寝衣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肤上布满细小的血痕和焦黑,手腕的金色烙印在昏暗天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她踉跄着,一步步走向萧景珩。
每一步,都踩在焦黑冰冷的土地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走到近前。
熔金的眼瞳,毫无波澜地审视着冰层下那张青灰死寂的脸。眉梢鬓角的血珠冻成了暗红的冰粒。
她弯腰。
左手探出,抓住萧景珩冰冷僵硬的胳膊。
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她没有任何表情,手臂发力!
嗤啦!
覆盖在他身上的薄冰碎裂!萧景珩沉重的身体被她硬生生拽了起来!像拖一截冻硬的木头!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她拖着他,转身,朝着谷口裂痕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脚步沉重,在死寂的谷底发出单调的拖拽声。萧景珩的身体在焦黑的土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风雪扑面。
裂口处,空无一人。只有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积雪,和几滩早己冻结发黑的血迹。龙鳞卫和国公府家将,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周思妤拖着萧景珩,踏过血迹,走出裂口。
风雪更大了。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身后的重负,朝着京城的方向,埋头前行。
风雪呼号,淹没了一切。
镇国公府。
西院佛堂的地牢入口,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周震一身玄色劲装,刚从地底上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煞气。鹿皮手套随意扔在一边,上面浸满了暗红。管家周安垂手肃立在一旁,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
“那毒妇…还剩几口气?”周震的声音嘶哑,带着疲惫的冰冷。
“回…回国公爷,用了参汤吊着,还…还活着。”周安声音发颤,“只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周震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便宜她了。”他顿了顿,“思妤那边…萧太医有消息传回来吗?”
周安头垂得更低:“还…还没有。寒潭谷路途不近,风雪又大…”
话音未落!
前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
“怎么回事?!”周震眉头一拧,虎目瞬间锐利如刀!
一个家丁连滚爬跑进来,脸上是见了鬼般的惊骇:“国…国公爷!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周震和周安同时一愣!
“谁?”
“是大小姐!她…她自己走回来的!还…还拖着…拖着萧太医!”家丁舌头都在打结,“萧太医…萧太医他…看着像…像…”
“像什么?!”周震心头猛地一沉,厉声喝道。
“像…像死了一样!全身都是冰!大小姐也…也…”家丁说不下去了,满脸恐惧。
周震脸色剧变!再顾不得其他,身形如电,猛地冲出佛堂,首扑前院!
刚冲过回廊拐角,眼前的一幕让他如遭雷击!
风雪呼号的庭院中。
周思妤独自站着。
一身破烂染血的素白寝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下面布满血痕的肌肤。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发梢还凝结着冰凌。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最刺目的是她的眼睛!
不再是熟悉的黑眸!
而是一双…**熔金色的瞳孔**!冰冷、漠然,毫无人类情感!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就弥漫开来!
而在她脚边…
萧景珩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脸色青灰,嘴唇乌紫,眉毛睫毛都结满了白霜。胸口没有丝毫起伏,身体僵硬冰冷,如同一具在冰天雪地里冻僵了许久的尸体。只有肩胛处一个恐怖的贯穿伤口,边缘凝结着幽蓝色的冰渣,证明他曾受过致命伤。
“思妤?!”周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颤抖,“你…你的眼睛?!萧太医他…?!”
周思妤熔金的眼珠缓缓转动,落在周震身上。
那目光,让身经百战的镇国公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没回答。
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指向地上如同冰尸的萧景珩,熔金的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冰冷破碎的字:
“抬进去。”
“不许死。”
声音毫无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震的心脏狠狠一缩!他看着女儿那双完全陌生的熔金之瞳,又看看地上生机断绝的萧景珩,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寒意攫住了他。
“快!把萧太医抬进暖阁!用最好的暖炉!把府里所有懂医的!所有珍藏的药材!都给老子弄来!快!!!”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家丁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涌上来,小心翼翼地抬起萧景珩冰冷僵硬的躯体,飞快地奔向早己重新收拾出来的暖阁。
周震这才大步走到周思妤面前,虎目死死盯着她那双熔金的眼瞳,声音压抑着巨大的震动:“思妤!到底发生了什么?!寒山寺之后…你的眼睛…萧太医他…”
周思妤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西院方向。熔金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流转。
她没有理会周震的问题。
只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破碎:
“周思柔。”
“在哪?”
周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一股怒火和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那个孽种?!疯了!彻底疯了!关在祠堂后面的暗室里!张氏那毒妇造的孽…”
“带我去。”周思妤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现在?你…”
“带路。”周思妤熔金的眼瞳转向他,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
周震看着那双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他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身:“跟我来!”
祠堂后,一处偏僻的暗室。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骚臭和药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烛光下。
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
是周思柔。
曾经那个冰清玉洁、才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
此刻,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缠打结,沾满了污秽。身上的绸缎衣裙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皮肤。她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
那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如今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脸上布满指甲抓挠的血痕,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涣散,毫无焦距,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癫狂!嘴角还残留着白沫和涎水。
“啊啊啊——!!!”看到门口出现人影,周思柔如同受惊的野兽,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身体拼命向后缩,用头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石墙!“别过来!血!都是血!鬼!有鬼啊!娘!娘救我!爹!爹杀人了!啊啊啊——!”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裂,完全陷入了彻底的疯癫。
周震看着这个曾经视若珍宝、如今却如同污秽垃圾的“女儿”,眼中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憎恨。就是她和她那个毒妇母亲,害死了秦氏,差点害死了思妤!
周思妤站在门口。
熔金的眼瞳,毫无波澜地注视着角落里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没有恨。
没有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利用的…**工具**。
她抬步。
走进了充满恶臭的暗室。
熔金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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