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排练如火如荼，顾羡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排练。力求在期末舞台上呈现出足以惊艳的效果。就在他沉浸于角色、揣摩着如何利用这个跳板登上那个至关重要的综艺舞台时，一个不容拒绝的指令通过手机屏幕冷冷地传来。
发信人：苏寒颜。
内容简短而强势：[晚上回公寓，文化课需要补进度。]
文化课？顾羡盯着那行字，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之间，哪还有什么纯粹的文化课？不过是她心血来潮、或者需要某种“陪伴”时，随手拈来的借口罢了。但契约就是契约，债务的枷锁还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排练被打断的烦躁，回复了一个冰冷的：[好。]
推开公寓门，意料之中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苏寒颜己经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穿着睡袍，长发随意披散，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苍白，却也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手边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艺术史论著，旁边还放着几份打印的剧本片段——是星耀那边塞给她的、她毫无兴趣的新项目。
“回来了？”她头也没抬，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嗯。”顾羡换了鞋，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带着刻意的疏远，“补哪部分？”
苏寒颜这才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随即被惯常的冰冷覆盖。“剧本分析。”她推过来一份剧本，“这个角色动机，我不太理解。说说你的看法。”
顾羡接过剧本，扫了一眼，是一个典型的商业片套路角色。他心中了然，这所谓的“文化课”，不过是个开场白。他耐着性子，用最专业、最简洁的语言分析起来，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完成一份工作汇报。
起初，苏寒颜似乎还能勉强维持着“学习”的姿态，偶尔问一两个问题。但渐渐地，她的眼神开始飘忽，指尖无意识地卷着睡袍的带子，身体也微微向他这边倾斜。空气中弥漫的冷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邀请”的气息。
顾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剧本很快被丢在一边。苏寒颜起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他面前。她微微俯身，带着压迫感的冷香彻底将他笼罩，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他因为排练而略显疲惫的眉骨。
“分析得不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不再是谈论剧本时的清冷，“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功课’需要你……身体力行地补一补。”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撕得粉碎。所谓的“文化课”，不过是通往欲望深渊的台阶。
顾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近乎麻木的顺从。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只是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任由自己被拉入那场名为“交易”的旋涡。
从华灯初上到夜色深沉，再到窗外天际泛起第一抹灰白。
公寓里弥漫着散尽后的粘腻气息和死寂般的疲惫。
苏寒颜终于像一只餍足又耗尽气力的猫，蜷缩在凌乱的大床深处，沉沉地睡去。呼吸清浅，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疲惫的阴影，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红晕，此刻却显得脆弱不堪。
顾羡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身体同样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和一种事后的疏离。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干涩的唇，他心底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担忧——再这么毫无节制下去，她这刚恢复的身体恐怕真会散架。还有那嗓子……明天似乎还有品牌活动？这样嘶哑的状态怎么出席？
他下意识地想去倒杯水，手指动了动，却又猛地攥紧。
关心？他凭什么关心？他又有什么资格关心？
他扯过另一床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然后重重地躺在了大床的另一侧。
中间隔着足以再睡下一个人的距离。
他背对着她，如同隔着一道冰冷的银河。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晰地听到她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她的冷香和自己的气息交织的味道。身体深处残留的悸动和疲惫还在叫嚣，但心却像沉入了冰海。
有利益关系的时候，他们可以亲密无间，肌肤相亲，呼吸相闻，仿佛融为一体。
然而，一旦交易完成，欲望退潮，便立刻泾渭分明，形同陌路。
前世，是他像飞蛾扑火般主动上赶着，卑微地渴求着那一点施舍般的温暖和靠近。
这一世，颠倒了过来。是她主动索取，以金主的姿态，将他召之即来。
但本质，从未改变。
拉拉扯扯，缠缠绵绵，看似藕断丝连。
顾羡在黑暗中睁着眼，看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越来越亮的灰白色天光，心中一片清明。
什么宿命纠缠，什么前世孽缘？
不过是因为，他还欠着她那一大笔，足以压垮他整个青春的天文数字。
等到还清了，轨道自然也就断了。
他闭上眼，将最后一丝杂念驱逐，强迫自己陷入睡眠。身后，苏寒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背脊也微微弓起，同样背对着他。
两个人，背对着背，在晨曦微露中，各自沉入冰冷的梦境。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两周，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在排练、啃书本和强行压下的疲惫中飞逝。自从那晚公寓里近乎疯狂的“交作业”之后，苏寒颜竟真的如同销声匿迹，一次也没有再“召唤”过顾羡。
这对顾羡而言，简首是劫后余生般的喘息。那晚被过度索取带来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如同附骨之疽，影响了他好几天的状态。排练时偶尔走神，眼神里也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如今这两周的清静，让那透支的精力终于得以缓慢地、艰难地恢复。他甚至觉得，苏寒颜这次，勉强算得上是“大发慈悲”了。
这份“慈悲”并未体现在任何言语或态度上，苏寒颜依旧是那个苏寒颜。她出现在校园里，出现在排练室，出现在图书馆，目的明确且纯粹——补课，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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