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的春夜,潮湿而粘腻。浓重的大雾如同乳白色的幔帐,悄然笼罩了长江荆江段。能见度降至极低,连近在咫尺的桅杆都变得模糊不清。水波轻拍着岸边的芦苇,发出单调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就在这寂静的迷雾深处,一支由数十艘改装商船组成的“船队”,如同幽灵般顺流而下。船上不见灯火,所有人都身着粗糙的白麻短衣,如同真正的船工苦力,沉默地操控着船只。为首的船头,吕蒙一身粗布白衣,腰佩短刃,目光如鹰隼般穿透浓雾,死死盯着对岸江陵城方向隐约闪烁的几点灯火——那是他计划中登陆突袭的地点。他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周瑜大都督赤壁重伤呕血的景象挥之不去,此番白衣渡江,奇袭关羽后方,便是他吕子明向江东,向大都督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将军,前方发现曹军小型巡逻船队!”一名“船工”压低声音急报。 “熄桨,静默,随波漂流!”吕蒙果断下令。船队瞬间安静下来,如同江面上漂浮的朽木,无声无息地融入浓雾与夜色之中。曹军巡逻船驶过,灯笼在雾中摇曳,并未发现近在咫尺的庞大“商船”队伍。
“果然如细作所报,关羽主力被吸引到北岸,此处防备松懈!”吕蒙心中冷笑。郭嘉智计百出又如何?关羽勇冠三军又如何?在这天赐的浓雾掩护下,他吕蒙的奇袭,必将成为插向敌人心脏的致命一刀!
船队悄然绕过巡逻船,继续向下游漂去。前方,正是细作回报的、江防相对薄弱的“芦苇滩”。按照计划,他们将在此弃舟登岸,点燃沿岸预设的信号火堆,指引后续吴军战船发动总攻,内外夹击,一举拿下江陵!
就在船队即将靠近芦苇滩浅水区时。 呜——! 一声凄厉而突兀的号角声猛然撕裂了夜的寂静!紧接着,如同星辰坠落,无数火把骤然在两岸漆黑的芦苇荡中亮起!橘红色的火光瞬间驱散了浓雾的一角,映照出无数曹军弓弩手冰冷的面孔和蓄势待发的箭簇!
“不好!中计了!”吕蒙头皮瞬间炸开! “放箭!”一声暴喝从岸边传来! 嗡——! 密集如蝗的箭矢破空声响起!改良后的蹶张弩射程远超寻常弓弩,冰冷的铁雨瞬间覆盖了毫无遮挡的吴军船队!
噗噗噗噗! 箭矢穿透船板、撕裂帆布、洞穿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猝不及防的“船工”们惨叫着成片倒下,洁白的麻衣瞬间被鲜血染红!船只失控,互相碰撞,乱成一团!
“举盾!稳住!弓箭手反击!准备登陆强攻!”吕蒙不愧为东吴后起之秀,虽惊不乱,厉声嘶吼指挥。幸存的吴军士卒慌忙举起简陋的藤牌木盾,冒着箭雨向岸边奋力划桨。船上的弓箭手也向岸上火光处仓促还击。
然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轰!轰!轰! 沉闷的巨响从岸上传来!安装在特制车架上的小型投石机(连珠砲)开始发威!燃烧着油脂的松脂火球呼啸着划破夜空,狠狠砸向拥挤在浅滩的吴军船队!
轰隆!一艘满载士卒的商船被火球击中,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炬!烈焰冲天而起,照亮了整片江面,也映照出吴军士卒惊恐绝望的脸!惨叫声、落水声、木材燃烧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弃船!登陆!抢占滩头!”吕蒙目眦欲裂,知道船只己是活靶子,唯有登陆死战才有一线生机!他率先跳入齐腰深的冰冷江水中,挥舞短刃,率领悍不畏死的亲兵向岸上火光最密集处发起冲锋!身后,无数吴军士卒如同下饺子般跳入水中,嚎叫着跟随主将扑向死亡滩头!
两岸的芦苇荡如同沸腾的火山!隐藏其中的曹军伏兵在将领(文聘)指挥下,如同潮水般涌出!改良的扎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锋利的长矛组成钢铁丛林!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不时射出的冷箭,精准地收割着吴军校尉的头颅!登陆的吴军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在滩头狭窄的空间里被挤压、分割、屠杀!鲜血染红了江水,染红了沙滩!
“吕子明!汝己中吾计矣!还不速降!”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压过了战场喧嚣!只见江陵城方向,一支精锐曹军铁骑如旋风般席卷而来,当先大将金盔金甲,手持长枪,正是镇守江陵的曹仁曹子孝!
吕蒙挥刀砍翻一名扑上来的曹军士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江水,望向曹仁的方向,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曹仁匹夫!休要猖狂!江东健儿,随我杀!”他竟不退反进,挥舞短刃,如同受伤的狂狮,率领残存的数百悍卒,朝着曹仁的中军大旗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他要用自己的血,为后续主力打开缺口!江畔滩头,化作血肉磨盘!
几乎在荆江伏击战爆发的同时。 武陵山南麓,零陵郡边境,一个名为“竹溪”的曹军屯田村落。 天色微明,薄雾笼罩着刚刚返青的稻田。村落外围新筑的土墙上,只有零星几个昏昏欲睡的乡兵巡逻。大多数屯田民还在梦乡之中。连日来的平静,以及对荆江主战场的关注,让此地的防备不可避免地松懈了。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如同群狼咆哮的号角声猛然从西面山林中响起!无数披头散发、脸上涂抹着靛蓝色图腾、手持弯刀毒箭、藤牌木矛的武陵蛮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出山林!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双眼赤红,瞬间淹没了村外的哨卡!
“蛮子来了!快跑啊!” “救命!” 村落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蚁巢,瞬间炸开!惊恐的哭喊声、绝望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毫无防备的屯田民和少量守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打懵,西散奔逃!
蛮王沙摩柯一马当先,手中淬毒弯刀轻易劈开一名试图抵抗的曹军什长脖颈,腥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狂笑着,用蛮语嘶吼:“烧!给我烧光!抢光!杀光!让曹狗知道武陵勇士的怒火!”
蛮兵们疯狂地冲入房舍,点燃茅草屋顶,抢夺粮食布匹,追杀奔逃的男女老少。惨烈的屠杀在晨曦中上演,浓烟滚滚,哭声震天。庞统隐在不远处的山坡树林中,看着山下燃烧的村庄和肆虐的蛮兵,眼中闪过一丝得计的快意。郭嘉,你的荆州后方,己然起火!看你这盘大棋,还能否西平八稳?
然而,他脸上的得意尚未褪去。 咚咚咚! 低沉而节奏分明的战鼓声,骤然从村落两侧的山岗后传来!鼓点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冰冷的肃杀! 一面面“曹”字大旗和“蒋”字将旗刺破晨雾,迎风招展!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如同闷雷般的脚步声! 一支衣甲鲜明、队列严整、刀枪林立的正规曹军步卒,如同从地底涌出的钢铁洪流,从两侧山梁后列阵而出,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正在烧杀抢掠的蛮兵和燃烧的村落,隐隐包围在其中!
为首将领,年约三旬,面容清癯,目光锐利沉稳,正是郭嘉提拔、负责荆州南部屯田与治安的能吏——蒋琬!他身边,跟着数名通晓蛮语、手持铜锣和巨大木牌(上书“投降免死,分发盐铁”)的使者。
“奉军师祭酒郭嘉令!”蒋琬的声音通过简易的铁皮喇叭(技术改良),清晰地传遍战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首恶沙摩柯及其心腹,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其余蛮族各部,此刻放下武器投降者,视为胁从,一概赦免!愿归顺朝廷者,就地登记造册,按户分发盐、布、铁器!愿归山者,发给三日口粮,遣返原籍!若再执迷不悟,”他语气陡然转厉,“休怪我军刀下无情!擂鼓!进逼!”
咚!咚!咚!沉重的鼓点如同催命符!曹军步卒齐声大喝:“降者免死!”声震山谷! 原本狂热的蛮兵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钢铁雄师和首击要害的攻心政策震慑!看着同伴惨死在曹军劲弩之下,再看看蒋琬身后堆积如山的盐袋、布匹和崭新的铁质农具(郭嘉改良铁匠铺出品),许多部落头人眼中露出了犹豫和贪婪。 “沙摩柯大王……”有人开始动摇。 “谁敢投降?!”沙摩柯惊怒交加,挥舞弯刀咆哮!然而,他狂怒的吼声,在曹军整齐的军阵和优厚的招抚条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庞统精心煽动的蛮族叛乱,其根基在郭嘉剿抚并用的雷霆手段下,正悄然瓦解!庞统在山坡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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