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核心在林昭昭掌心震得发麻,她扯下腰间银丝囊,三两下将那团幽蓝光团塞进去。
囊口刚收口,嗡鸣声便弱了几分,像被捂住嘴的夜枭。
李墨珩的绣春刀还挂在腰间,手指却己经按上她手腕的脉门——这是他检查她是否受伤的习惯。
林昭昭反手握住他手背,指腹蹭过他虎口的老茧:“去查沈长风最近接触的人。”
“你呢?”他眉峰微挑。
“信号源。”她晃了晃银丝囊,“白渊说这东西不属于这个时空。”
白渊不知何时立在门边,青铜面具上的云纹泛着冷光:“归墟钟的波动是水纹,这信号……是穿破水纹的箭。”
林昭昭心头一跳。
楚清歌的药箱“咔嗒”打开,她递来两本泛黄的书:“《星轨图》记着二十年天象,《天机策》是先师批注的异事。”
阿竹扒着门框探头:“奴婢打听过了,西边那破观星台,前朝司天监用来观妖星的,现在礼部堆旧书呢。”
李墨珩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两下,转身时绣春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
林昭昭翻开《星轨图》,指尖在“癸酉年·妖星现于西”的批注上顿住。
星图边缘用朱砂画着歪扭的钟形,和归墟钟的纹路像同个模子刻的。
“共振。”她突然拍桌。
楚清歌凑过来,瞳孔缩成针尖:“观星台的方位……和星图里妖星轨迹重合。”
偏殿外传来脚步声,阿竹立刻猫腰吹灭烛火。
林昭昭把书塞进怀里,门帘掀起时,她己经歪在软榻上揉太阳穴,活像被方才的混乱吓着了。
“昭妹妹这是怎么了?”沈长风的声音像浸了蜜,“方才演武场的事,可吓着你了?”
林昭昭抬头,见他腰间挂着枚青玉镇纸——和昨日在礼部库房看见的那枚,连刻痕都分毫不差。
“不过是吓着了。”她扯出个怯生生的笑,“皇后娘娘不是要办春祭么?昭昭想跟着学学仪轨,省得在娘娘跟前出丑。”
沈长风的指尖在门框上点了两下,眼尾的笑纹更深:“这等好事,我替昭妹妹回皇后娘娘去。”
他走后,阿竹从梁上翻下来,手里攥着片碎玉:“方才他摸门框,这东西掉的。”
林昭昭捏着碎玉对着月光,见背面刻着极小的“归”字——和归墟教教徒腕间的刺青一模一样。
观星台的门轴锈得厉害,林昭昭推开门时,灰尘扑了她满脸。
阿竹举着灯笼照向西周,堆成山的旧书里,竟有半面墙的青铜齿轮,和归墟钟的零件像极了。
她蹲在书堆里翻找,《大宁礼典》《司天要术》……首到指尖触到本皮面发黑的残卷。
《归墟外纪·卷三》:“双钟并行,一主生,一主死。生钟转,时可溯;死钟鸣,世皆寂。”
“昭姐姐!”阿竹突然拽她袖子,“沈大人又来啦!”
林昭昭迅速把残卷塞进袖中,转身时正撞进沈长风怀里。
他身上飘着沉水香,手却按在她藏残卷的位置:“昭妹妹翻什么宝贝呢?”
“不过是旧书。”她后退两步,撞在青铜齿轮上,“沈大人总来这破地方,莫不是也爱翻旧书?”
沈长风的笑僵在脸上。
他低头整理袖口,林昭昭瞥见他腕间红绳下的刺青——正是归墟教的“钟”形。
“春祭典仪的茶点单子,皇后娘娘让我拿给昭妹妹过目。”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是新得的雨前龙井,昭妹妹尝尝?”
林昭昭接过茶盏,看茶叶在水中舒展。
阿竹在她脚边轻轻踩了两下——这是“有毒”的暗号。
她垂眸抿茶,舌尖泛起极淡的苦。
茶水咽下时,她摸了摸袖中残卷,又看了眼沈长风腰间的青玉镇纸。
“好茶。”她笑着把茶盏递回去,“明日春祭,昭昭定要替娘娘把茶点备得周全。”
沈长风走后,阿竹凑过来:“那茶里……”
“忘忧散。”林昭昭摸出个小瓷瓶,“我今早往他茶盏里,也加了点。”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那半墙青铜齿轮上。
林昭昭望着齿轮间未干的油迹,把残卷攥得更紧了。
归墟钟之外,果然还有另一口钟。
而有人,正推着那口钟,朝他们走来。
林昭昭攥着残卷回到偏殿时,阿竹正蹲在炭盆前拨火。
“沈大人方才差人送了帖子。”阿竹把火钳一放,“说春祭仪轨要当面讲,约在西首苑的醉月轩。”
林昭昭把残卷塞进妆匣底层,指尖在匣底暗格摸了摸——那里躺着半瓶忘忧散。
醉月轩的红烛燃到半截,沈长风的青衫己浸透酒气。
他举着酒盏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林昭昭裙角:“昭妹妹可知,皇后娘娘为何总说‘春祭要诚心’?”
“不过是敬天法祖。”林昭昭替他斟满酒,“沈大人醉了。”
“醉?”沈长风突然拍桌,酒盏跳起来摔在地上,“那口钟……影钟的声音,只有圣女能听见!”他凑近林昭昭,呼吸里全是酒气,“娘娘说,等影钟转起来,这天下……”
“沈大人!”林昭昭猛地推开他,妆匣里的残卷在袖中硌得生疼。
沈长风瘫在椅子上,嘟囔着“影钟”“北境”,渐渐没了声。
阿竹从梁上翻下来,手里捏着块浸了的帕子:“奴婢早备好了。”
林昭昭摸出丝帕擦手,目光落在沈长风腕间——红绳下的钟形刺青,比昨日更红了几分。
与此同时,李墨珩的绣春刀挑开礼部档案库的锁。
叶知秋提着灯笼跟在身后,靴底碾碎地上的积灰:“这密室的机关……和北疆军帐的暗门一样。”
“咔嗒”一声,墙内暗格弹出个铜匣。
李墨珩抽出短刀撬锁,里面躺着枚青铜指针,背面刻着“影”字。
叶知秋凑近看了眼,喉结滚动:“这材质……和去年在北境缴获的归墟教器械,一模一样。”
李墨珩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用血写在床板上的“归墟”二字,想起这三年来查到的北境异动——原来皇后的手,早伸过了雁门关。
林昭昭把沈长风的碎玉和青铜指针一并交给白渊时,偏殿外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白渊的青铜面具映着烛火,指腹抚过指针上的纹路:“同一时间源点。”他突然抬眼,“但未启动。”
“启动会如何?”林昭昭攥紧意识核心。
“归墟钟是水纹,影钟是凿穿水纹的刀。”白渊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双钟同转,时间线会被撕成碎片。大宁……会变成没有过去未来的死域。”
李墨珩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
他把叶知秋的密报拍在桌上:“北境三城的粮草,这个月少了三成。”
林昭昭的贝齿嵌入唇中。
她想起沈长风醉话里的“北境”,想起观星台那半墙青铜齿轮上的油迹——皇后在调兵,在运粮,在等影钟启动的那一刻。
“必须抢先一步。”她抬头时,目光像淬了冰,“找到影钟的位置,毁掉它。”
李墨珩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去查北境的粮草路线,你……”
“我去观星台。”林昭昭摸出那本《归墟外纪》残卷,“双钟并行的秘密,可能藏在旧书里。”
阿竹突然撞开门,脸色煞白:“观星台……观星台的方向,有钟声!”
林昭昭的意识核心在掌心发烫。
她跑到廊下,夜风吹得裙裾翻卷。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不似归墟钟的清越,倒像……来自更深的地底,更旧的时光。
“不是归墟钟。”白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影钟在回应什么。”
林昭昭握紧意识核心,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她想起楚清歌前日给的“梦引丹”,想起《天机策》里写的“入梦寻源”——或许要去另一个地方,才能看清影钟的秘密。
钟声还在响。
像一把钥匙,正在转动某个沉睡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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