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忠魂不朽，誓立宏愿

硝烟散尽后的小平坝沉浸在一片悲壮的肃穆之中。清晨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这片土地，迟迟不愿散去，仿佛也在为逝去的英灵哀悼。五具裹着粗麻布的尸身静静躺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旁边整齐地摆放着他们生前用过的武器 —— 缺了口的石斧，刃口处还凝结着暗红的血渍；卷刃的符文短刃，纹路间残留着战斗时的痕迹；还有断成两截的弓箭，弓弦早己失去了张力，无力地垂落着。

刘恒缓缓蹲下身，粗糙的手掌轻轻拂去一具尸体脸上凝固的血痂，指尖触到对方冰冷僵硬的手指时，喉头猛然发紧，一阵酸涩涌上眼眶。这些都是跟着他从溶洞中浴血奋战杀出来的兄弟，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如今却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喊。“得给他们个归宿。” 张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他握着石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也得让活着的人知道，咱们的血不会白流。”

刘恒站起身，目光扫过正在采集野菜的妇孺。她们身形佝偻，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恐惧，却仍在为了生存努力着；再看向练习队列的狩猎队，汉子们虽身姿挺拔，但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隐忍的疼痛。看着这一切，刘恒心中涌起一股坚定，他望向远处那座尚未开垦的土丘，声音低沉而有力：“建祭坛，修烈祠。让兄弟们的英魂，看着我们夺回汉家天下。”

消息传开后，整个小平坝都沸腾起来。男人们扛起沉重的石锤，在土丘上奋力凿石奠基。每一次挥锤，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石屑纷飞，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浸透了衣衫。有的汉子手掌磨出了血泡，却只是简单包扎后继续劳作。妇人们则将采集来的野花仔细编成花环，她们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花瓣之间，眼神中带着虔诚，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为了准备祭奠用的贡品，她们省吃俭用，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精心烹制。就连孩子们也蹲在溪边，认真地清洗着祭祀要用的陶碗，清澈的溪水映照着他们稚嫩的脸庞，专注的神情让人动容。

刘恒亲自绘制图纸，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他将祭坛设计成九角形，对应着溶洞中盘龙石柱的数量，寓意着与上古图腾的紧密联系；烈祠则面朝东方，取日出新生之意，象征着汉家的希望如同朝阳，必将重新升起。在修建过程中，遇到了重重困难，但众人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愈挫愈勇。

三天后，祭坛与烈祠终于落成。祭坛中央矗立着三丈高的青铜柱，在阳光下闪烁着古朴而庄严的光芒。柱身刻满了栩栩如生的应龙、白虎等上古图腾，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仿佛下一秒这些神兽就会从柱上腾飞而起。顶端托着一个巨大的玉盘，那是用众人凑出的碎玉熔铸而成，玉盘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众人的团结与信念。烈祠内，五块青石牌位整齐排列，上面的字迹工整而有力。最前方则是陈禹的灵位，上面用朱砂郑重地写着 “汉匠陈禹之灵位”，那鲜红的颜色，如同老人为汉家事业流下的热血。

族祭当日，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身着洗净的粗麻衣，神情肃穆地聚集在祭坛前。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的清香，与众人紧张而庄重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刘恒捧着玉璜走上祭坛，晨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映得玉璜的蓝光愈发夺目，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今日，我们在此祭天地、告英灵！我等汉人，自盘古开天、炎黄立世，便在这土地上生息。可如今羯人肆虐，烧我房屋，杀我同胞，夺我家园！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有天地为证，有先祖护佑！”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李婶紧紧攥着儿子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滴落在衣襟上。她想起了被羯人杀害的丈夫，心中满是悲痛与仇恨。刘恒顿了顿，提高声调，字字铿锵：“古圣先贤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我们的使命！今日，我们在此立誓 —— 定要荡平羯虏，重建汉家山河，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流离之苦！”

“荡平羯虏！重建山河！” 张蚝带头高呼，声音响彻云霄。狩猎队的汉子们握紧武器，齐声呐喊，声浪首冲天际，惊起林间无数飞鸟。那声音中，饱含着他们的愤怒、决心与对未来的希望。

祭祀仪式进入高潮，刘恒带领众人将米酒洒在祭坛上，酒水顺着玉盘的纹路缓缓流下，仿佛是对天地、对英灵的敬意。又点燃艾草，顿时，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弥漫开来，带着众人的祈祷与祝福，缓缓升向天空。随后，众人移步烈祠，为五位牺牲的勇士和陈禹举行葬礼。当石棺缓缓落入墓穴时，小石头突然挣脱母亲的手，迈着坚定的小步子，将一束野花放在坟前，脆生生地说：“爷爷，我们会好好学本事，给你们报仇！”

刘恒看着孩子稚嫩却坚定的脸庞，眼眶微微。他知道，这场葬礼不仅是对逝者的告慰，更是对生者的激励，让每个人都更加坚定了反抗的信念。仪式结束后，他召集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他开始讲述起陈禹生前钻研锻造术、破解图腾秘密的故事，从老人的坚持到他的智慧，从他的付出到他的牺牲。众人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泪光，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夜色渐深，小平坝恢复宁静。刘恒独自来到烈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灵位上，营造出一种静谧而庄严的氛围。他在陈禹的灵位前久久伫立，玉璜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老人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回响。他暗暗发誓，定要完成老人未竟的心愿，让汉家的图腾重新闪耀在华夏大地，让汉人的尊严与荣耀得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