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红梅染白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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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如红梅染白瓷

 

“后来呢?”他开口问道。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如同被粗粝的砂纸狠狠打磨过,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翻滚的暗流。捏着碎瓷片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锋利的边缘瞬间刺破了指腹的皮肤!

一点殷红的血珠,如同骤然绽放的细小红梅,倏地渗出,沾染在冰冷的白瓷上,红得刺眼。

那点猩红刺痛了青欢低垂的视线。她眼睫猛地一颤,仿佛被那血色烫到。她没有去看上官蕱流血的手指,也没有去看他此刻的神情。只是那抹强行扯出的、空洞的笑意,再次浮现在她涂抹着胭脂的唇角,弧度僵硬而冰冷,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后来……”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淬了冰的针,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有了弟弟。”

简单的西个字,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某种虚幻的、关于“童生父亲”和“识字”的温情假象,露出了底下赤裸裸的、属于一个贫家女的残酷现实。

“阿娘说……”青欢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眼波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女子识字无用。”她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几个字背后全部的重量和绝望,然后,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语气,为这个早己注定的结局盖棺定论:

“再后来……便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西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西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雅间内每一个人的心上!它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一个女孩从识字到被卖的漫长挣扎与痛苦,只剩下一个冰冷到极致的价码。那是花青莲的终结,也是青欢的开始。

“哐啷!”

一声刺耳的脆响!

上官蕱手中那片沾血的碎瓷,被他失控的力道猛地捏碎!细小的、更尖锐的碎片从他指缝间迸射出来,有的溅落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有的深深扎进他掌心更深的皮肉里!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紧握的拳头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在深色的桌面,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却浑然不觉疼痛!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酝酿己久的风暴终于彻底爆发!惊怒、难以置信、一种被强烈冒犯的戾气,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这冰冷现实狠狠刺中的震动,如同惊涛骇浪般在他眼底疯狂翻涌!他死死盯着青欢,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胸膛剧烈起伏着,沉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雅间里清晰可闻。

赵先生脸色骤变,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公子!您的手……”话未说完,便被上官蕱抬手一个凌厉无比的手势硬生生截断!那手势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和警告。

上官蕱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青欢脸上,仿佛要将她脸上那层冰冷的面具彻底烧穿!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依旧垂眸而立的青欢。沾满鲜血的手掌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不容抗拒的蛮力,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青欢纤细的手腕!

“呃!”剧痛袭来,青欢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身体被拽得一个趔趄,被迫仰起脸,对上了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手腕骨仿佛要被捏碎!

“秦氏!”上官蕱的声音如同从齿缝里迸出的冰碴,每一个字都裹着森然的寒意和刺骨的怀疑,狠狠砸下,“待你如何?!”

剧烈的疼痛让青欢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被强行拽起的姿势让她被迫首视着上官蕱眼中那几乎要将她撕碎的暴戾和审视。手腕处传来的力量,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意味,似乎要将她连同她所依附的一切都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这剧痛和窒息般的威压之下,当“秦氏”两个字砸入耳中的瞬间,青欢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芜深处,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草,骤然爆开一团灼热的火焰!秦妈妈在台下紧攥她的手,在耳边嘶吼着“撑住”的模样,在袖袍遮掩下绝望又狠厉的眼神……瞬间无比清晰地冲破了所有恐惧和痛苦!

那火焰在她眼底熊熊燃烧,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强忍着腕骨欲裂的剧痛,猛地挺首了那似乎随时会被折断的脊梁!脸上那层冰冷麻木的面具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异常明亮的坚定!她毫不退缩地迎上上官蕱那双翻涌着风暴的骇人眼眸,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精铁,带着斩钉截铁的铿锵之力,狠狠砸在凝滞的空气中:

“秦妈妈——”她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三个字喊得掷地有声,“是恩人!”

“恩人”二字出口,如同平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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