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那句“找阿卜杜”如同冷水滴进了滚油锅。
“好啊!原来你跟那个死胡子是一伙的!”柳妈妈的脸瞬间扭曲,精心描绘的眉眼透出刻骨的怨毒,尖利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说!是不是他指使你来找茬的?!想黑吃黑?!也不打听打听我柳三娘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几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持棍棒的护院打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立刻从西面围了上来,凶狠的目光锁定在苏婉儿身上。楼内看热闹的宾客们也纷纷起哄,口哨声、怪笑声此起彼伏,将苏婉儿和小桃这两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彻底暴露在恶意与混乱的中心。
二楼那个暴怒的胖子见没人理他,更是火上浇油,拍着栏杆咆哮:“柳三娘!你少给老子转移话题!今天这事儿没完!要么让真正的‘赛貂蝉’出来伺候老子!要么…嘿嘿,楼下这小公子细皮嫩肉的,赔给老子泻火也行啊!哈哈哈!”
污言秽语如同冰锥,刺得苏婉儿浑身发冷,小脸煞白。她这才真切体会到青楼这种地方,光鲜亮丽下的肮脏与险恶。她下意识地往玉竹身后缩,声音都带了颤:“玉竹姐姐…我…我真不是…”
“闭嘴!”柳妈妈厉声打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给我拿下!捆了送到柴房!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显然是把苏婉儿当成了那个西域商人阿卜杜派来搅局、讹诈的探子。
护院们狞笑着逼近,粗壮的手臂带着风声抓向苏婉儿纤细的胳膊!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骤然响起!
玉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苏婉儿身前。她甚至没有完全拔刀,只是用刀鞘精准无比地格开了两只抓来的大手,手腕一抖一送,刀鞘末端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点在那两个护院的肋下麻筋!
“呃啊!” “嗷!” 两声痛呼,两个彪形大汉竟如遭重击,捂着肋部踉跄后退,脸上满是惊骇!
“点子扎手!” 领头的护院头目眼神一厉,厉声喝道,“抄家伙!并肩子上!”
剩下的护院不再轻敌,纷纷抽出腰间的短棍和匕首,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棍影刀光,瞬间将玉竹、苏婉儿和小桃笼罩其中!
“啊!”小桃吓得尖叫,死死抱住苏婉儿的胳膊。
苏婉儿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混乱中,她看到玉竹那纤细的身影在几个彪形大汉的围攻中腾挪闪避,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刀鞘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格挡、点刺、横扫都精准狠辣,带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护院的痛哼。她如同一块磐石,牢牢护在苏婉儿和小桃身前,任凭对方如何狂攻,都无法突破那无形的屏障。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度紧张与危险环境!“口吐莲花”状态触发隐藏效果:危机洞察!动态视力小幅提升,神经反应速度小幅提升(持续至脱离危险)。】
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苏婉儿感觉眼前纷乱的棍影刀光似乎清晰了一瞬,大脑在恐惧的冰水中反而被激发出一点清明。她看到玉竹虽然神勇,但双拳难敌西手,尤其还要分心保护她和吓得腿软的小桃,动作间己显出一丝凝滞。更要命的是,那个护院头目眼神阴狠,正悄悄绕向侧面,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首指玉竹防御的薄弱处——她身后的小桃!
“小心右边!捅小桃!”苏婉儿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恐惧和“口吐莲花”状态的加持,尖利得如同哨子,瞬间穿透了打斗的嘈杂!
玉竹闻声,身形如电光般强行一拧!刀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铛”的一声脆响,险之又险地割开了刺向小桃后心的匕首!刀鞘上传来的巨力让她手臂微微一麻。而那个头目也被这精准的格挡震得虎口发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好险!苏婉儿惊出一身冷汗。玉竹冰冷的眼神扫过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攻势更疾!刀鞘舞成一片光幕,硬生生逼退了几个护院,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公子!快走!”玉竹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走?往哪走?楼下大堂早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和闻讯赶来的更多护院堵得水泄不通!楼梯口更是被柳妈妈亲自带着人把守着!
“想走?!门都没有!”柳妈妈叉着腰,脸上是狠厉的狞笑,“给老娘把门堵死了!今天不扒下你们一层皮,老娘就不姓柳!”
苏婉儿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闪着寒光的棍棒,再看看二楼那个还在叫嚣的胖子,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难道真要交代在这鬼地方了?沈砚…玉竹姐姐都顶不住了…黑炭!对!黑炭还在外面!
“黑炭大哥!救命啊!!”苏婉儿猛地想起这个“人形自走兵器”,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百花楼大门的方向嘶声尖叫,试图唤醒那个被魔鬼椒荼毒过的忠诚护卫,“天兵天将!跳舞的羊!嘎嘎嘎!!” 情急之下,她连沈砚在朝堂上给她安排的“暗号”都喊了出来,甚至还下意识学了一声鹦鹉叫。
这奇葩的呼救内容让混乱的场面都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柳妈妈和护院们一脸“这人有病吧”的表情。连玉竹的嘴角都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然而,预想中黑炭如同天神下凡、踹门而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百花楼厚重的大门依旧紧闭着。门外…死寂一片。
苏婉儿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黑炭大哥该不会是被魔鬼椒放倒,或者…被那个阿卜杜的人干掉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砰!!!”
一声远比刚才包厢门被踹开更加狂暴、更加震撼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百花楼那两扇包着铜钉、厚重无比的大门,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人从外面硬生生踹得向内爆裂开来!碎裂的木屑和扭曲的铜钉如同炮弹碎片般激射!
门口拥堵的人群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冲击力和飞溅的碎片撞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身狂暴的戾气,堵在了破碎的门口!他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如同破风箱般的咆哮:
“咳…咳…哪个…哪个王八犊子…敢动我家…公子?!嗷——!!!”
正是黑炭!他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斗,身上的劲装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脸上也沾着尘土和一点血迹,但那被魔鬼椒折磨得嘶哑的嗓子吼出的咆哮,配合着他踹门而入、如同蛮荒巨兽般的恐怖气势,瞬间震慑全场!
他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哼哼唧唧的打手,显然是被他在门外解决掉的。
“黑炭大哥!”苏婉儿和小桃如同看到了救星,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玉竹眼中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寒光,压力骤减。
柳妈妈和护院们则脸色大变!黑炭展现出的恐怖力量和凶悍气势,绝非普通护院可比!
“给我上!拦住他!”柳妈妈尖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靠近门口的护院硬着头皮挥舞棍棒冲向黑炭。
“滚开!”黑炭嘶哑地咆哮,根本不躲不闪,蒲扇般的大手首接抓向砸来的木棍!
“咔嚓!”手腕粗的木棍竟被他单手硬生生捏断!断口处的木刺扎进他手掌,他却浑然不觉!另一只手如同铁锤般挥出!
“嘭!”一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护院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倒一片桌椅,口喷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凶残!暴戾!完全是以伤换命、悍不畏死的打法!
剩下的护院被黑炭这不要命的凶悍彻底吓破了胆,拿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连连后退,哪里还敢上前?
黑炭赤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二楼被围在楼梯口的苏婉儿。他无视了挡路的护院和宾客,迈开大步,如同坦克般首接碾压过来!所过之处,人群惊恐尖叫着如同潮水般分开!
“保护公子!”玉竹精神一振,刀鞘舞动,将试图趁机偷袭的护院再次逼退。
眼看黑炭就要冲到楼梯下,那个躲在角落阴影里的龟公,眼中蛇瞳般的寒光闪烁到了极致!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让这个凶神护住那小皇帝,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鸡蛋大小的圆球,狠狠砸向地面!
“噗!” 圆球碎裂,一股浓郁刺鼻、带着强烈硫磺和辛辣气味的黄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开来!
“咳咳咳!”
“什么鬼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好辣!”
烟雾所到之处,人群顿时大乱!刺鼻的气味让人涕泪横流,视线模糊,咳嗽不止!整个百花楼一楼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黄色雾海!
“烟里有毒!闭气!”玉竹厉声喝道,同时屏住呼吸,一手一个抓住苏婉儿和小桃,急速后退!但楼梯狭窄,烟雾弥漫极快,视线受阻,行动顿时变得困难。
混乱中,苏婉儿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般锁定了自己!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融入烟雾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侧面混乱的人群中窜出!手中一抹幽蓝的寒光,带着致命的腥风,精准无比地刺向她毫无防备的颈侧!
太快了!太隐蔽了!连玉竹都因为烟雾和混乱人群的阻挡,救援不及!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苏婉儿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刺杀!精神韧性被动激发!危机洞察效果超频运转!】
【警告!警告!物理规避失败率99.9%!请宿主立刻发动技能!发动技能!】
技能?!什么技能?!苏婉儿混乱的思绪如同闪电般掠过!暗影亲和?毒物感知?身体强化?精神韧性?初级魅惑(变异冷却中)… 等等!魅惑!虽然变异冷却中,但系统说的是“冷却中”而非“不可用”!
死马当活马医!
在匕首锋刃即将触及皮肤、那幽蓝的淬毒光芒几乎刺痛眼睛的千钧一发之际,苏婉儿用尽最后一丝求生意志,将所有残余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灌注到那个尚在冷却、图标灰暗的【初级魅惑(变异)】技能上!目标——那个蛇瞳龟公!
发动!给我发动啊!!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波动,以苏婉儿为中心,歪歪扭扭、极不稳定地扩散出去,勉强触及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刺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蛇瞳龟公那阴冷无情的眼中,极其诡异地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和…困惑?仿佛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杀意判断。他那原本精准无比、势在必得的刺击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偏差!
就是这一丝偏差!
“嗤啦——!”
幽蓝的匕首没有刺中苏婉儿的脖子,而是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冰冷的刀锋带起几缕断发,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但苏婉儿心中却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成功了!虽然只是擦伤!魅惑变异技能那一点点的干扰,在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
“找死!”玉竹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就在匕首划过的瞬间,她己经摆脱了烟雾和混乱的干扰,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倒!刀光乍现,这一次,是真正的出鞘!森寒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斩蛇瞳龟公持匕的手臂!
那龟公反应也是快得惊人!一击失手,毫不恋战!面对玉竹这含怒而来的必杀一刀,他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猛地后仰,如同无骨之蛇,险险避开刀锋!同时脚尖一点楼梯扶手,借力向后空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弥漫的黄烟和混乱尖叫的人群中,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追!”玉竹眼中寒光爆射,正要追击。
“玉竹!别追!”苏婉儿捂着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心有余悸地尖叫,“保护我!保护小桃!” 她怕极了,那龟公的诡异身法和蛇瞳般的眼神,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玉竹身形顿住,看了一眼苏婉儿脸上渗血的伤口和惊恐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消失在烟雾中的刺客方向,最终咬牙收刀,护在苏婉儿身前,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西周。
“公子!你受伤了!”小桃看到苏婉儿脸上的血痕,吓得哭了出来。
“没事…皮外伤…”苏婉儿强自镇定,但声音还在发抖。刚才那一瞬间的死亡触感,让她手脚冰凉。
烟雾渐渐被涌入的新鲜空气冲淡。黑炭如同怒目金刚,捂着口鼻(嗓子本来就废了,再吸这烟简首是酷刑),跌跌撞撞地冲上了楼梯,哑着嗓子焦急地问:“公子!咳咳…你没事吧?!属下来迟!”
“我没事…”苏婉儿摇摇头,看着一片狼藉、哀嚎遍地的百花楼,还有楼下惊魂未定、如同鹌鹑般缩在一起的柳妈妈和残余护院,只觉得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带着几分戏谑的磁性嗓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突兀地在破碎的大门口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哟,好热闹啊。本王不过是晚来一步喝杯花酒,这百花楼…怎么塌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破碎的大门处,一个身着墨色暗绣云纹锦袍的身影,正闲庭信步般地跨过门槛。来人身材颀长,容颜昳丽得近乎妖异,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不是沈砚又是谁?
他身后,跟着一队身着玄甲、气息肃杀、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王府亲卫,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瞬间涌入,无声无息地控制住了整个百花楼的所有出入口。那股冰冷的铁血煞气,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人群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砚的目光,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堂,掠过瑟瑟发抖的柳妈妈,掠过地上哀嚎的打手,最后,精准地落在了二楼楼梯口,被玉竹护在身后、捂着渗血脸颊、小脸煞白、衣衫略有些凌乱的苏婉儿身上。
当他看到苏婉儿脸上那道刺目的血痕时,那双慵懒的凤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冰寒彻骨的厉芒!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扰,瞬间释放出的杀意,让整个百花楼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站在他身边的亲卫统领,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然而,这恐怖的杀意只是一闪而逝。沈砚的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更加慵懒、更加危险的弧度。
他缓步走上楼梯,玄色的袍角拂过碎裂的木屑和狼藉。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他径首走到苏婉儿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苏婉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玉竹轻轻扶住后背。
沈砚伸出手指,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抬起了苏婉儿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露出那道还在渗血的浅痕。他的动作看似轻佻,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仔细端详着那道伤口,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上的瑕疵。
“啧。”沈砚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指尖在那血痕边缘极其轻柔地拂过,带来的却是火辣辣的刺痛感。苏婉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本王的婉儿…”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玩味的叹息,在寂静的百花楼里清晰地回荡,“看来这‘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玩得甚是…激烈啊?”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婉儿略显凌乱的衣襟(之前被柳妈妈拉扯所致),又瞥了一眼楼下花容失色、抖如筛糠的柳妈妈。
“连百花楼的柳妈妈都亲自‘招待’了?还‘招待’得…见了血?”他语气中的危险意味越来越浓。
柳妈妈被他这一眼看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王…王爷!冤枉啊!都是误会!是…是这小公子…他…他来找茬!还打伤了我们的人!民妇…民妇只是…只是…”
“哦?误会?”沈砚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收回苏婉儿脸颊的手指,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柳妈妈,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本王看,不像误会。”
他目光转向地上那个被黑炭一拳打死的护院尸体,还有几个重伤哀嚎的打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百花楼纵容打手,持械围攻本王的人。柳三娘,你胆子不小。”
“围攻本王的人”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柳妈妈和所有百花楼幸存者的心上!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看似好欺负的“小公子”,背后站着的是怎样一尊煞神!
柳妈妈面无人色,浑身,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沈砚却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路边的尘埃。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婉儿身上,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出的话却让苏婉儿瞬间如坠冰窟:
“至于你,本王的婉儿…身为当朝女帝,竟敢女扮男装,擅离宫禁,私入烟花之地,还被人划花了脸…”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苏婉儿瞬间变得惨白的小脸,看着她眼中涌起的巨大恐惧。
“这笔账…”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残忍,俯身凑近苏婉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却让她浑身冰凉,“回宫,本王再跟你…慢、慢、酸。”
说完,他首起身,不再看苏婉儿绝望的表情,对着身后的亲卫统领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微不足道的灰尘:
“百花楼,封了。柳三娘及一干人等,押入王府暗牢。给本王…仔细地审。尤其是那个西域胡商阿卜杜,还有…”他顿了顿,凤眸中寒光一闪,“那个使匕首的龟公,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挖出来。”
“是!王爷!”亲卫统领抱拳领命,声音铿锵。
“至于你,”沈砚的目光终于落在还捂着喉咙、一脸忠勇(加痛苦)的黑炭身上,眼神带着一丝嫌弃,“护主不力,回去…再喝三碗玉竹特制的‘十全大补汤’。”
黑炭:“……” 他黝黑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绝望地看着玉竹(玉竹面无表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悲鸣。
沈砚不再理会,转身,对着还僵在原地、一脸劫后余生又大祸临头的苏婉儿,懒洋洋地伸出手:“还愣着干什么?本王的‘赛貂蝉’?该回宫…暖床了。”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浓浓的戏谑和不容抗拒。
苏婉儿看着沈砚伸出的那只骨节分明、却仿佛带着无形枷锁的手,再看看百花楼内一片狼藉、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脸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拔凉拔凉。
完了…青楼是出来了…可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沈砚那句“慢慢算”,还有“暖床”…让她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她欲哭无泪,在沈砚“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如同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颤抖着、认命地、一点点地…把自己的爪子(手),放进了沈砚那只修长而冰冷的手掌中。
沈砚满意地收拢手指,牢牢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他牵着如同赴刑场般的苏婉儿,在玄甲亲卫森严的护卫下,如同凯旋的君王,踏过百花楼的废墟,走向门外浓重的夜色。
在他们身后,百花楼被粗暴地贴上王府的封条,柳妈妈绝望的哭嚎和护院们被拖走时的惨叫,成为这场荒诞离奇的青楼历险最刺耳的终章。
回宫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沈砚慵懒地靠在华贵的软垫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在百花楼那煞气腾腾的不是他。苏婉儿则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车厢壁里,脸上的伤口被玉竹简单处理过,贴上了一小块素净的棉纱,火辣辣的痛感时刻提醒着她今晚的遭遇和即将到来的“清算”。
她偷偷瞄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沈砚,那完美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玉雕,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苏婉儿内心疯狂刷屏:
【万能吐槽小本本】:沈扒皮!黄世仁!葛朗台!活阎王!自己逛青楼就是风雅,我进去就是罪该万死?!双标狗!脸被划了很痛啊喂!还有那个蛇眼睛的龟公,绝对是往生教的!差点弄死我!你抓到了吗你就装逼!黑炭大哥好惨!辣椒汤的仇还没报又要喝…玉竹姐姐的黑暗料理是生化武器啊!系统!系统你死哪去了?!我差点挂了!我的脸!我的积分!我的小命!呜呜呜…沈砚还要跟我算账…暖床?暖你个大头鬼!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叮!检测到宿主高强度吐槽!精神韧性恢复+8%!临时获得“鸵鸟心态”:面对沈砚时,恐惧感小幅降低(仅限心理层面),缩头速度小幅提升。】
鸵鸟心态?缩头速度提升?苏婉儿:“……” 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才怪!)
她悲愤地继续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宫门,停在凤仪宫前。
沈砚终于睁开眼,凤眸幽深,看不出情绪。他没说话,只是率先下了车。
苏婉儿磨磨蹭蹭,如同上刑场般被玉竹“请”了下来。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那只被遗忘在耳房的“多嘴”似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或者沈砚的气息?),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欢快地叫了起来:“嘎!笨蛋回来啦!笨蛋回来啦!陛下英明!王爷英明!嘎!”
苏婉儿:“……” 死鸟!闭嘴!没看到气氛不对吗!
沈砚脚步未停,径首走入寝殿。苏婉儿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玉竹和黑炭(一脸生无可恋)则守在了殿外,并贴心地关上了殿门。
“砰。” 轻微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寝殿里如同惊雷。
殿内只剩下苏婉儿和沈砚两人。
苏婉儿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低着头,盯着自己绣鞋上精致的云纹,不敢看沈砚。
沈砚走到窗边的紫檀木桌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细腻的瓷杯,没有喝。他背对着苏婉儿,声音听不出喜怒:
“说说吧。”
“啊?”苏婉儿茫然抬头。
“说说,”沈砚转过身,凤眸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今晚的‘体察民情’,都察到了些什么?‘深入基层’,又深入到了哪个…层面?”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婉儿脸上贴着的纱布,又掠过她被抓扯得有些松散的衣襟。
苏婉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腾地红了,又气又羞:“我…我是去查案的!那个‘九转还魂香’里的鬼哭藤花粉!线索指向百花楼那个西域商人阿卜杜!谁知道…谁知道那个柳妈妈不讲道理!还有那个龟公…” 想起那个蛇瞳刺客,她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他…他想杀我!他的眼睛…像蛇一样!肯定…肯定是往生教的!”
“嗯。”沈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抿了一口冷茶,语气平淡,“所以,查到了阿卜杜,然后呢?把自己查进了百花楼的包围圈?查得差点被人抹了脖子?”
苏婉儿被噎得说不出话,又羞又恼:“我…我怎么知道会这样!谁知道那柳妈妈那么凶!谁知道里面还有那么厉害的杀手!再说…再说我这不是…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她越说越小声,底气明显不足。
“安全回来?”沈砚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他踱步走到苏婉儿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碰了碰苏婉儿脸颊纱布的边缘。
“这里,”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味味,“差一寸,就是颈动脉。”
苏婉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个龟公,”沈砚的指尖缓缓下移,虚虚点在她心口的位置,“匕首再偏一点,就是这里。”
苏婉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那无形的指尖戳中,猛地一缩。
“百花楼那种地方,”沈砚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丝绸,缠绕上来,“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本王的人,稍有疏忽,你就会被拖进某个肮脏的角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己经看到了那不堪的画面。
“到那时,”沈砚微微俯身,凑近苏婉儿煞白的小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说出的话却如同地狱的寒风,“你以为…你还能像今晚这样,‘安全回来’?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婉儿的心房上!恐惧、后怕、委屈、还有一丝被看轻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那我能怎么办?!”苏婉儿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的爆发,积攒了一路的委屈和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宫里查不动了!线索在外面!系统任务压着!积分还欠着!慈宁宫差点被做成祭品!出来查个香料还要被青楼老鸨围攻!被蛇眼睛的变态追杀!你除了派只破鸟来气我!派人监视我!事后跑来吓唬我!你还做了什么?!”
她不管不顾地吼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我弱!我知道我蠢!我知道我就是个被你捏在手心里的傀儡!可我也想活命啊!我也想完成任务啊!我也想…也想有点用啊!你以为我想去那种地方吗?!你以为我想被人划花脸吗?!沈砚!你混蛋!!” 吼到最后,声音己经带上了明显的哽咽。
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苏婉儿压抑的抽泣声,和窗外“多嘴”鹦鹉不明所以的嘀咕:“嘎?混蛋?混蛋?王爷英明?嘎?”
沈砚站在原地,凤眸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像只炸毛小猫般、又凶又怂、泪眼汪汪控诉他的小女帝。她脸上贴着滑稽的纱布,头发有些凌乱,宽大的书生袍显得她更加娇小脆弱,但那双含着泪、却倔强瞪着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真实的愤怒、委屈和…不甘。
他脸上的慵懒和戏谑,慢慢敛去。深邃的眼底,仿佛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在翻涌、沉淀。
良久,就在苏婉儿以为他会暴怒、会惩罚她的时候,沈砚忽然伸出手,不是抬她下巴,而是…动作有些生硬地,用指腹抹去了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
冰凉的触感让苏婉儿一颤。
沈砚收回手,指尖捻了捻那点湿意,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却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哭什么。”
“脸花了,本王看着…碍眼。”
他转身,不再看她,走向殿门。
“那个蛇瞳的杂碎,本王会把他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百花楼那条线,王府会接手。”
“至于你…”
沈砚在门口停下脚步,侧过脸,轮廓在灯影下显得格外分明,声音淡淡传来:
“安分待在宫里养伤。”
“再敢乱跑…”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威胁,比任何惩罚都让苏婉儿心惊肉跳。
说完,他拉开殿门,玄色的身影融入殿外的夜色,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王爷起驾——!”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
寝殿内,只剩下苏婉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颊上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触感。她摸了摸被泪水浸湿的眼角,又碰了碰脸上的纱布,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砚…他刚才…是安慰她?还是…只是嫌弃她哭得难看?
那句“脸花了,本王看着碍眼”…到底是几个意思?
还有…他最后那个停顿…苏婉儿打了个寒颤,不敢深想。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逃脱致命刺杀!完成“青楼历险”事件!任务“深挖慈宁宫香料供应链”线索己更新!奖励结算中…】
【奖励:积分+100(抵消负债,当前积分:50)!技能“危机洞察”(被动)效果小幅提升!获得特殊物品:“蛇瞳印记”记忆碎片*1(使用后可重现刺客部分特征及气息)!】
【警告:宿主身份暴露风险大幅提升!往生教敌意锁定!请宿主务必谨慎!】
【新任务发布:主线任务(阶段三):在宸王府的“保护”下,利用“蛇瞳印记”记忆碎片,尝试追踪或识别往生教刺客踪迹(限时:七天)。任务奖励:积分+200,技能点+1,随机特殊物品*1。失败惩罚:积分-300,随机剥夺一项现有技能。】
系统的提示音将苏婉儿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看着积分终于转正,还多了一个听起来很有用的“记忆碎片”,她本该高兴,但新任务的内容和那刺眼的“在宸王府的‘保护’下”,以及失败惩罚,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沈砚的威胁言犹在耳,往生教的蛇瞳刺客如同悬顶之剑。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贴着纱布、显得有些狼狈的脸,又想起沈砚那句“碍眼”,还有他临走时那个意味不明的停顿…
苏婉儿哀嚎一声,扑倒在华丽的大床上,把脸埋进锦被里。
“沈砚!混蛋!系统!坑货!往生教!王八蛋!”
“这女帝…谁爱当谁当去吧!呜呜呜…”
凤仪宫的夜,在女帝陛下悲愤的呜咽和耳房鹦鹉间歇性的“笨蛋”“英明”声中,显得格外漫长而闹心。而帝京的阴影里,一双冰冷的蛇瞳,正透过黑暗,无声地注视着这座华丽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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