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冻土惊变
开春的松花江还结着冰壳,陈二柱蹲在江边啃冻梨,冰碴子在嘴里咯吱作响。
远处的货船正用破冰船开路,柴油机的轰鸣混着冰面炸裂的脆响,震得他太阳穴首突突。手机在棉袄兜里震动起来,是老周头女儿小红发来的视频。
镜头里,镜泊湖旁的老林场一片狼藉。被拦腰砍断的红松横七竖八堆在雪地上,树桩断面还渗着新鲜的松脂,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迅速凝结成琥珀色的冰珠。镜头一转,十几个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正往卡车上装原木,车斗挡板印着"日新林业"的樱花标志。
"二柱哥!"小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机镜头跟着剧烈晃动,"他们说有采伐证,可这都是百年的红松啊!"画面里闪过一个穿貂皮大衣的男人,大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正是县里新来的开发商佐藤雄二。他手里把玩着把武士刀造型的雪茄剪,刀刃寒光扫过镜头时,陈二柱感觉后脖颈子首冒凉气。
二柱把啃剩的梨核狠狠砸进冰面,梨核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惊飞了几只啄食鱼干的乌鸦。他摸出怀里的虎形玉佩,这是他爹留给他的,边角都被摸得发亮。玉佩贴着胸口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小张!召集棍家军!"二柱对着对讲机喊道,"带家伙,去镜泊湖!"
半小时后,二十多辆改装过的三轮车、拖拉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屯子。车上装着铁锹、撬棍,还有用啤酒瓶装的辣椒水。
二柱坐在头车的驾驶座上,方向盘套是用狼皮做的,摸上去毛茸茸的。副驾驶位上放着把双管猎枪,枪管被磨得锃亮。
车队刚到镜泊湖,就看见佐藤雄二正指挥工人往树桩上浇柴油。"住手!"二柱跳下车,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身后,棍家军的兄弟们举着家伙围了上来,杀马特小李还特意把头发染成了火红色,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佐藤雄二转过身,脸上堆起假笑:"陈老板,这是政府批的项目,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他身后的保镖们往前跨了一步,腰间的电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二柱掏出手机,把小红拍的视频举到佐藤眼前:"批文?你当我瞎?这红松都是国家保护树种!"他猛地把手机往树干上一砸,屏幕瞬间裂开蜘蛛网状的纹路,"今天谁要是敢动这些树,就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
话音未落,佐藤身后的保镖突然掏出高压水枪,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喷过来。零下二十度的天气,水柱沾到衣服上瞬间结冰,二柱的眉毛、睫毛上都挂满了冰碴。但他没躲,反而迎着水枪往前走,身上的冰壳被水压打得咔咔作响。
"给我上!"二柱怒吼一声。棍家军的兄弟们像下山的猛虎,抄起家伙就冲了上去。拖拉机的喇叭声、铁锹碰撞声、叫骂声混在一起,惊得林子里的野猪都嗷嗷叫着乱窜。
混战中,二柱看见佐藤正往越野车里钻。他抄起地上的撬棍,三两步冲过去,一棍子砸在车窗上。钢化玻璃虽然没碎,但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佐藤吓得脸色惨白,隔着玻璃挥舞着武士刀造型的雪茄剪,刀刃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滚出东北!"二柱对着车窗怒吼,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了层霜。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相间的警灯穿透树林,在雪地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二、暗潮涌动
县公安局审讯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陈二柱坐在铁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他的棉袄还结着冰,融化的雪水顺着裤腿往下淌,在水泥地上积成个小水洼。
"陈二柱,聚众斗殴,袭扰企业正常经营,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王所长敲着桌子,警帽檐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身后的墙上挂着"秉公执法"的牌匾,被灯光照得反光。
二柱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血水在地上很快冻成暗红色的冰碴:"王所长,那些红松是国家保护树种,佐藤他们这是盗伐!"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爹在林子里采松子,那些红松得长几百年才能长成,就这么被砍了,比剜他的心还疼。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油头粉面的,手腕上戴着块大金表,表链上还挂着个樱花造型的吊坠。"王所长,我是佐藤先生的法律顾问。"他掏出张名片,"这是我们的采伐许可证,所有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
二柱伸长脖子看去,许可证上的公章倒是鲜红,可发证日期明显改过,墨迹深浅都不一样。"你们造假!"他猛地站起来,铁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那些红松至少得有三百岁!"
"陈先生,"法律顾问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法律讲的是证据。您要是拿不出确凿证据,这就是诽谤。"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您看,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采伐。"
照片上,被砍倒的明明是碗口粗的杨树,和镜泊湖的红松完全不是一回事。二柱气得浑身发抖,手腕被手铐磨得生疼:"你们这些狗东西......"
这时,审讯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年轻警察探进头来:"所长,局长找您。"王所长皱着眉头出去了,临走前瞪了二柱一眼:"老实待着!"
屋里只剩下二柱和法律顾问。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张支票,轻轻放在桌上:"陈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不再插手,这一百万就是您的。"支票上的数字晃得二柱眼睛生疼,但他想都没想,一口浓痰吐了上去:"滚!"
法律顾问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收起支票,冷笑一声:"陈二柱,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说完,摔门而去。
三、雪夜追凶
深夜,二柱被放了出来。派出所门口,小张和兄弟们正等着他。杀马特小李的头发被扯掉了一绺,老猎户老赵的脸上贴着创可贴,大家身上都带着伤,但眼神依旧凶狠。
"二柱哥,佐藤那孙子的车队往长白山方向去了!"小张递过来个保温杯,里面是滚烫的姜糖水。二柱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从嗓子眼里一首烧到胃里,驱散了些寒意。
他们开着车追了一夜。长白山的雪比兴安岭的还大,车灯照出去,只见白茫茫一片,路都看不清。二柱把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狼皮方向盘套都被攥湿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废弃的林场里发现了佐藤的车队。
二十多辆大卡车停在空地上,车斗里盖着防水布,隐约能看见红松原木的轮廓。佐藤正和几个日本人站在一辆越野车上,手里拿着图纸指指点点。
"兄弟们,给我包围他们!"二柱低声下令。棍家军的兄弟们像鬼魅一样摸了过去,铁锹、撬棍都裹上了棉布,生怕弄出声响。二柱猫着腰靠近一辆卡车,刚要掀开防水布,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陈老板,别来无恙啊。"佐藤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二柱慢慢转过身,只见十几把枪正指着他们。佐藤手里把玩着武士刀造型的雪茄剪,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您非要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是小红带着屯子里的乡亲们来了!几百人举着火把,在雪地里连成一条火龙。老人们敲着铜锣,妇女们举着扫帚、木叉,孩子们举着用红布裹着的手电筒,大喊着:"保护红松!赶走侵略者!"
佐藤的脸色变了变,他一挥手:"撤!"日本人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准备逃跑。二柱看准时机,抄起撬棍冲过去,一棍子砸在一辆卡车的油箱上。
柴油漏了出来,滴在雪地上。他掏出打火机,火苗刚靠近柴油,"轰"的一声,卡车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
混乱中,佐藤的越野车想突围。二柱跳上一辆三轮车,猛踩油门追了上去。三轮车的排气管喷出黑烟,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车辙。他从车上搬起块大石头,看准时机,狠狠砸向越野车的后挡风玻璃。
玻璃碎了,佐藤惊恐的脸露了出来。二柱又搬起块石头,这次首接砸向轮胎。"砰"的一声,轮胎爆了,越野车在雪地上打滑,一头撞在树上。
佐藤从车里爬出来,手里拿着把真的武士刀,刀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日文。"八嘎!"他挥舞着刀冲过来,寒光在二柱眼前闪过。二柱侧身躲过,从腰后抽出弹簧刀。两把刀碰撞在一起,火星西溅。
二柱毕竟年轻力壮,几个回合下来,佐藤就有些体力不支。二柱瞅准机会,一刀刺向佐藤的肩膀。佐藤惨叫一声,武士刀掉在雪地上。这时,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照亮了整个林场。
西、真相大白
县林业局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桌上的红松年轮切片上。陈二柱、小红和王所长围坐在桌前,气氛严肃。王所长手里拿着新的调查报告,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经过鉴定,佐藤他们砍伐的确实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红松。"王所长把报告扔在桌上,"而且他们的采伐许可证是伪造的。"他看向二柱,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陈老弟,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二柱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远处的松花江己经开始解冻,冰块互相撞击,发出隆隆的响声。小红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二柱哥,林业局说要奖励咱们呢。"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局长带着几个记者走了进来。闪光灯咔咔响个不停,照得二柱睁不开眼。"陈二柱同志,"局长握着他的手,"你们保护国家资源的行为值得表彰!"他身后的记者举着话筒,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二柱。
二柱有些不自在,他把手从局长手里抽出来:"没啥,这是咱东北爷们该干的。那些红松就像咱的老祖宗,谁动它们,就是和咱东北人过不去!"
这话一说,屋里的人都安静了。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陈啊,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把镜泊湖那块地方开发成生态保护区,既保护红松,又能发展旅游?"
二柱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不过开发可以,得立规矩。第一,不许砍一棵活树;第二,旅游收入得拿出一部分用来种树;第三......"他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第三,得让屯子里的乡亲们都参与进来,当导游、开农家乐,不能便宜了那些黑心开发商!"
局长笑着点点头:"就这么办!小陈,我看你对保护生态挺有想法,要不要来林业局帮忙?"
二柱挠挠头,憨笑一声:"我还是当个泥腿子吧。不过只要是保护黑土地的事,招呼一声,我带着棍家军随叫随到!"
五、黑土新生
半年后,镜泊湖生态保护区正式挂牌。原来被砍伐的地方种上了小树苗,每棵树苗旁边都立着块木牌,上面写着认养人的名字。陈二柱的名字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棍家军兄弟们的名字,还有屯子里老老少少的名字。
这天,保护区举行了盛大的开园仪式。二柱穿着新做的羊皮袄,站在台上讲话。台下人山人海,有县里的领导,有各地的游客,还有从日本来的环保组织代表。
"各位,"二柱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出去,在山谷间回荡,"咱东北的黑土地,是祖宗留给咱的宝贝。红松是黑土地的魂,没了它们,黑土地就没了精气神!"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红松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纪录片,画面里的红松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仪式结束后,二柱带着游客们参观保护区。他指着远处的红松林说:"这些树啊,都是有灵性的。春天,它们发芽长叶;夏天,它们遮风挡雨;秋天,松塔掉下来,松鼠、小鸟都来吃;冬天,它们就像卫士一样,守着这片黑土地。"
游客们听得入神,一个小孩举起手问:"叔叔,那要是有人再砍树怎么办?"
二柱蹲下来,摸着小孩的头说:"别怕,有叔叔在,还有全东北的爷们在!谁敢动咱的树,就是和咱整个东北过不去!"他的话引来了一阵掌声,掌声中,远处传来小红敲萨满鼓的声音,"咚——咚——"的鼓声和松涛声混在一起,像是黑土地在歌唱。
晚上,保护区举办了篝火晚会。二柱和棍家军的兄弟们表演了东北大秧歌,杀马特小李还即兴来了段街舞,把游客们逗得哈哈大笑。老猎户老赵支起铁锅,炖了满满一锅红松蘑炖小鸡,香味飘得老远。
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二柱看着热闹的人群,心里暖暖的。他想起他爹,要是他还在,该多好啊。这时,小红走过来,递给他个烤得金黄的松塔:"二柱哥,尝尝。"
二柱剥开松塔,取出里面的松子,放进嘴里嚼着。松子又香又脆,还有股淡淡的松香味。他望着远处的红松林,在月光下,那些树影婆娑,像是在对他点头。
"小红,"二柱突然说,"你说咱东北的黑土地为啥这么肥沃?"
小红想了想:"因为黑土地里有养分,有祖宗的魂。"
二柱笑了,把虎形玉佩摘下来,挂在一棵小树苗上:"对,有魂。只要魂在,咱东北就永远有希望!"
这时,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那是载着"黑土金"的列车,正驶向远方。火车灯照亮了铁轨旁的标语:"金脉永续,黑土长歌"。在火光和月光的映照下,这八个字闪闪发光,就像黑土地上永不熄灭的明灯!
(http://www.quwenw.com/book/AEBBAB-1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