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身影在黑夜中穿行，走出沧河港区时，他还特意抬头看了眼夜空。
乌云堆积，像是有人特意遮住了星月，只有远处城灯微亮。他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夜色，不太寻常。
返回出租屋前，他绕去了趟公司楼下。
“陆乾今天没走西门，他换了电梯线路，应该是去‘白塔’了。”褚无常不知何时现身，声音沉静。
江白点了点头，掏出一颗糖丢进嘴里，“这小子最近太安静，反倒不像他了。”
“查到什么了吗？”江白随口问道。
褚无常垂眸，“白塔内部有新的人员调动，有一份项目代码文件，和你在‘镜面实验’中遭遇的那个编号，重合度达到87%。”
江白眉头一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具在“第一镜”中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嘴角缓缓扬起。
“果然不死心啊，镜源计划才刚露个角，他们就想复制一份？”
“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褚无常沉声，“‘往日计划’的编号刚被激活。”
“我记得那是归元计划初期失败的项目代号。”江白咬着糖，“啧，这些人真是喜欢翻老账。”
“要不要动手？”褚无常试探性地问。
“不急。”江白笑眯眯地看了眼高楼，“等他们觉得掌控了我，再给他们点惊喜。”
他话音刚落，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苏晚凝发来一条消息：【明天别迟到，合作方临时改时间。】
江白盯着这句话看了两秒，回了三个字：【好老板。】
几秒后，对方回复：【不许偷懒。】
江白笑了，手指划过屏幕时，笑容里多了点松动的情绪。他知道，苏晚凝不是单纯为了公司效率。这个合作方，从资料背景来看，很可能就是“镜像部”安排进来的棋子。
她这是提前提醒他——用一种高冷又别扭的方式。
他心情忽然轻松了几分，转身上楼。刚打开门，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你又来了？”江白皱眉。
“谁让你昨天没吃晚饭。”苏晚凝坐在沙发上，白衬衣、黑裙，长腿交叠，优雅而不容置疑。
“这都几点了……你是来蹭宵夜的吧？”江白笑着把外套扔在一旁。
“我做了芙蓉蛋和粥，你要是不吃，我就扔了。”
“你威胁我？”
“我陈述事实。”
江白眼底露出点笑意，默默走向厨房，“你要是再晚来两分钟，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那得你值钱才行。”
“我值不值钱你不知道？”江白不动声色地说。
苏晚凝没接话，只是抿了口茶，目光落在他背影上，眼神一瞬略显复杂。
这一夜，比往常沉静，却也莫名柔和。
次日清晨，江白准时出现在公司，西装笔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刚进门，就听见秘书小刘低声嘀咕：
“哇，今天江哥也太帅了吧？”
江白轻咳一声，小刘吓了一跳，“啊……江哥早！”
“你也早。”他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合作方的人己到齐，一共三人。
为首那位戴着无框眼镜，身穿灰蓝色西装，自称“顾先生”。他自我介绍时声线温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从容。
江白第一眼就察觉出不对——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不像普通人，反而和那具“镜中复制体”有些相似。
“我们此次的合作，是关于‘智能城市数据模拟’项目。”顾先生一边翻文件一边道，“据说江先生在算法方面有独特经验？”
“独特不敢说，只是擅长装傻。”江白坐下，笑着回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真的打算用我们的算法，模拟现实？”
顾先生淡淡一笑，“有些真相，模拟比观察更快。”
江白眼神瞬间凌厉了一分。
苏晚凝适时打断话题，“我们希望在本周完成第一阶段接口验证。若能达成，项目组会全力配合。”
顾先生点头，眼神却始终落在江白身上。
会议结束后，江白跟着苏晚凝走出门，刚到茶水间，就忍不住问：“这人你查过吗？”
“查不到，身份资料是‘镜像部’临时生成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江白压低声音，“不是敌人，而是没演技的敌人。”
苏晚凝瞥他一眼，“你又要搞事？”
“这不是搞事，是还礼。”
他说完这句话时，手机悄然响了一声。
是陆乾发来的：
【我看到‘顾先生’在电梯里说了个名字，“U9”。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白盯着那行字，目光一凝。
“U9”——那是归元项目中被废弃的编号之一，代表着“不可控原型”。
按理说，这个编号早就被销毁了。可现在，顾先生在私下提及？
江白眯起眼：“看来，他们不止是要测试我，而是打算让‘第二镜’提前启动。”
“苏晚凝。”他忽然转头，认真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要你退一步，不掺和这场局，你会答应吗？”
苏晚凝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我不会答应，但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江白一怔，随即笑了。
“那可真难为你了，苏总裁。”
她眼底微动，“你是个聪明人，不该一个人扛下所有。”
“可惜我最擅长的，就是一个人搞定一群人。”
他说完，笑着走向窗边，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天际线，眼神一寸寸变冷。
而此刻，他兜里的手机，又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来自褚无常：
【白塔数据窃取成功，U9原型数据正被转移，目标地点：西郊遗弃仓库。】
江白笑了笑，低声喃喃：
“终于舍得把底牌翻出来了？”
他转头，望向落地窗外，一束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黑夜彻底撕裂。
（章节结尾反转）：
就在江白转身欲离开办公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小江，别走得太快。”
江白愣了下，转头一看，竟是苏晚凝走了过来，右手递来一个小袋子。
“你干嘛？”
“早餐。”她微微一笑，“我做的。”
“你做的？”江白瞪大眼睛，“你……你会做饭？”
“你不信就别吃。”她转身要走。
江白眼神一闪，把袋子接过来，掀开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整个人僵住了。
——里面是一盒……芙蓉蛋饭团。
苏晚凝在门口停下脚步，声音从走廊尽头轻飘飘传来：
“江白，你不是一个人。”
江白低头看着那盒芙蓉蛋饭团，嘴角抽了抽，眼神闪烁间却没了往常的打趣。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哪怕再精密的布局、再庞大的镜像计划，也比不上这一颗柔软的人心。
他提着饭团走进办公室，坐下，慢慢拆开袋子。咬下第一口，味道还不错，只是略咸，像是盐撒多了。
“果然还是练习生级别。”他一边嚼着一边吐槽，但动作却没停下，吃得干净。
手机再次震动，他划开，是褚无常发来的新消息：
【U9项目实际启动人，不是顾先生。还有一人，化名“归零”。】
江白眯起眼，手指在桌面轻敲，脑海中掠过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背影。
“归零……这个名字怎么又冒出来了？”他低语。
当年归元计划初期，有一组匿名操盘手负责最终模拟审核，编号从“U1”到“U9”，而“归零”，是隐藏在最底层的容错代码——理论上应当不可能具备自我意识，但现在，它却被列为实际操控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正在面对的，己经不是数据或投影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超出了归元设定本身的，觉醒意识体。
江白忽然想起镜中复制体临死前的那句呢喃：“我不是你……我是归零。”
当时他以为只是程序残留，现在看来，那可能是“归零”意志本身的一次试探。
他猛然站起身，拎起西装外套。
“要去哪？”门口，苏晚凝靠着门框，不知何时站在那，目光清亮。
江白一愣，随即笑了笑：“去见个老朋友，也许能让这场戏更热闹。”
苏晚凝没说话，只从兜里取出一把钥匙扔给他，“别开你的破电驴了，我的车在楼下。”
江白接住钥匙，看她一眼：“你现在都开始支持我搞事了？”
她淡淡一笑：“我没说支持，我只是想确认——你回来时，别带一身血。”
江白怔住了，半晌才轻声道：“我尽量。”
他推门离开，脚步坚定。而在他离开的背影之后，苏晚凝目光微凝，低声喃喃：
“归零……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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