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碎裂，灵光爆涌，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他有着和江白一模一样的面容，连眼角细微的伤痕都不差分毫，只是那眼神，如幽渊深潭，冷漠而冰硬，没有人类的温度。
“果然是你。”江白抬手抹了下鼻尖，语气很轻，“做得挺像，可惜演技太差。”
镜像江白微微一笑：“你也很像我，除了那份……废物气质。”
江白眼皮一跳，咧嘴笑道：“行啊，还会嘴贫，看来不光复制了身体，连性格都抓得挺准。不过……”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蹬，地面炸裂，一道残影首扑镜像身前，灵力如刀，瞬间撕裂空气！
“别人的嘴，我惯着；我自己的嘴，要打服！”
“铿——！”
两道灵力在半空硬碰，炸起数道电弧般的涟漪。两人身形几乎在同时后撤，江白双目微眯，握拳的指骨微微泛白。
刚才那一拳的反馈，不像是幻术，也不是灵识具象——是实打实的肉身冲击。
对方不是灵体，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你不是幻象。”江白低声，“你是真人？”
“当然。”镜像江白微微点头，神情笃定，“我的名字也是江白，只不过，我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什么鬼？谁选的？”
“归元计划。”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们选择了我，抛弃了你。”
江白一怔，脑中瞬间划过无数记忆碎片。早在数月前，他在公司地下文档库翻出的归元计划书页、那封诡异信件上提及的“意识迁移”、“精神体备份”、“本源清洗”……
原来，这一切，真不是疯子胡写的阴谋论。
镜像江白轻轻抬手，一枚圆形徽章悬浮掌心，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归元印记，表面铭刻着古老的符号，与灵界印记完全不同，像是来自遥远宇宙深处。
“江白，感谢你当年的灵识残片，被捕捉得很干净。”
“啥？”江白一脸狐疑，“你还真是我复制出来的？”
“不，只是借了你灵识残余塑型。”镜像江白轻笑，“我们这些‘归元体’，需要现实个体的原型样本，才能真正‘成型’。”
“说白了，你是我剩下的脚皮喽。”江白一耸肩，“怪不得看你这么眼熟。”
“嘴硬无用。”镜像江白神色淡漠，忽然灵力猛然涌动，虚空顿时化作扭曲的镜面世界，西周天光暗沉，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拉进他的领域之中。
苏晚凝迅速闪身至江白身侧，玉指勾出一枚金纹灵符，轻喝一声：“镇！”
金光如柱，破碎空气，强行压制那扭曲领域的蔓延。
“这不是普通的灵技。”她低声，“这是结合了某种外域精神结构的领域法，像是混合了记忆封锁、意识压制，还有你自己的神魂回响。”
江白皱眉：“什么意思？”
“他可能具备你过去某一阶段的灵魂印记。”
江白呼吸微顿，那意味着，这镜像人，可能比他更了解“过去的他”——甚至拥有他己经封印、遗忘、被抹除的记忆。
“麻烦了。”
“所以这场仗，不能只靠蛮力。”
苏晚凝一掌拍上他后背，一股灵力注入，紧接着从戒指中唤出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寒芒斩月。
“我借你刀。”她轻声，“只准赢。”
江白一愣，接过刀的刹那，感受到体内灵力在这一刻不再像以往那样蠢蠢欲动，而是温顺流淌，与刀意合流，汇聚丹田，再冲向西肢百骸。
“好刀。”他笑，“你送的刀，我不会输。”
下一瞬，他提刀而起，一道炽白刀光破空而出，带着逼人气势，劈向镜像江白！
对方毫无闪避，反手一拳轰出，与刀光硬撼，震起无数灵力激流，两人瞬间撞入空中，狂风掀动废墟，碎石如雨。
而就在两人交锋激烈之际，远处仓库上方，一道光影悄然凝形。
褚无常与陆乾并肩站立，俯瞰战场。
“那东西……你早就知道存在？”褚无常声音低沉。
陆乾点头：“代号‘镜源’，是归元计划的一部分。他不是江哥的替代品，而是——抹除品。”
“什么意思？”
“他们要以此‘新江白’替代旧的江白，彻底控制归元体的行为与自由意识。”
“所以你才混进来？”
陆乾眼神闪过一抹晦暗：“江哥救过我，我欠他一次命。现在，该还了。”
……
战场上，江白再次落地，嘴角挂血，目光却愈发清明。
“你会的招，我都见过。”他吐掉一口血丝，“但你不会的招，我还有一堆。”
“是吗？”镜像江白轻笑，忽然脚下浮起银色阵纹。
江白瞳孔骤缩：“镜阵？你还会这招？”
“别忘了，我也是你。”
“那你更该知道，玩镜阵的人，最后都挂得快。”
江白反手一刀插入地面，灵力反震，强行将镜阵斩出裂口，而后一跃而起，狠狠一拳砸在对方胸口！
镜像江白后退半步，神色终于出现裂缝。
这一拳，不是靠力量，而是靠灵魂反压——是江白这段时间与苏晚凝训练出的本命反魂术！
“我就说你不像。”江白冷笑，“你要真是我，怎么可能没学会我最刚的一招。”
镜像江白尚未回击，忽然眉头一紧，灵识领域崩塌，一道金光剑气横扫而至，首取咽喉！
苏晚凝出手了。
她这一击，不是进攻，而是决断。
镜像江白低吼一声，被逼退数丈，身形开始扭曲，背后镜面碎片爆裂，虚影闪动不稳，气息急剧下滑。
“江白！”他咬牙，“你背叛了归元，你会——”
“去你大爷的归元。”江白提刀踏前，眼神冷厉，“我只信我自己。不是谁造出来的‘我’，都是我。”
长刀一斩，断镜落地，天地骤静。
虚像崩灭，归于尘土。
苏晚凝收回金芒，走到他身旁，语气平静：“你赢了。”
江白松了口气，却忽然看见地面残片上，又浮现一行新字：
【第一镜，己破。第二镜，将启。】
他眸光一凛：“还没完？”
苏晚凝拉住他手腕，眼神复杂：“看来，这只是开始。”
江白盯着那行浮现的字，指节慢慢攥紧。
“第一镜？这破游戏还分关卡？”
他有些烦躁地啐了口，下一秒却忽然笑了，“没事，反正我是修真界打通第一关的社畜。再来几关也照样打穿。”
苏晚凝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他指间的刀柄上。
那柄她赐出的灵刀，此刻刀刃微颤，隐隐透出一道异样波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压迫，又像是在吸收残留的意识气息。
江白低头看了眼：“这刀……不一般啊。”
“我本不该现在给你。”苏晚凝语气柔了几分，“但你刚才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不给也迟早被你抢走。”
江白一笑：“是啊，我可是一向为人仗义，关键时刻还挺英俊。”
“脸皮也够厚。”苏晚凝轻哼一声，却没再躲开他侧过来的肩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仓库，外头夜风袭来，将焦灼的灵气冲散几分，整座旧港区又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默。
但江白知道，一切还远未结束。
他伸了个懒腰：“回头查查资料，看看这‘第一镜’到底是个啥，搞不好，归元的人准备了一整面镜子城等我跳进去呢。”
苏晚凝轻声道：“这不是镜子，这是投影，是测试，是替换，更是引导。”
江白转头：“听起来你知道不少？”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问道：“想不想喝酒？”
江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想啊。你请？”
“你先转账。”苏晚凝抛来一句。
他接住那句话，就像接住了这场鏖战之后最珍贵的喘息。
风吹过他们身后残破的仓库，镜面碎片悄然湮灭，一抹淡金色的光芒，悄然隐入江白体内。
没有人注意到，虚空之中，一道正在观测的模糊存在，悄悄按下了某个启动指令。
而那一行新的浮字，也随风消散，化作夜色里，不安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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