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南科技展论坛三天后。
江白和苏晚凝出现在江口市郊的一家咖啡馆。
这是一家开在老厂房里的独立咖啡馆，装修有些复古，坐落在工业园区边缘，平时几乎没人光顾，正合江白的心意。
“你确定这地方是纪檀留下的坐标？”苏晚凝摘下墨镜，扫了一眼屋内，只有一名服务生。
“她不是真的想让我来找她，”江白低声道，“她是想让我看到她‘留下的遗产’。”
两人落座，江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
“这是我从她公寓后门的感应锁上取下来的，以她的水平，不可能留下这种低级痕迹，除非——她是故意留的。”
苏晚凝接过金属片，微微一挑眉：“加密点里带了脉冲式电流芯片，这是连接远程设备的旧型号，很容易定位。”
“她想让我找到她的‘中继器’，但她不会告诉我那个‘中继器’连着谁。”
江白顿了顿，笑了笑，“好在我不打算问她。”
苏晚凝轻声一笑：“你想钓鱼？”
“陆乾己经在这咖啡馆附近布了假信号，模拟归元池运行模型，我们要做的，是等真正感兴趣的人上钩。”
“你就不怕我们钓出一条鲨鱼？”
江白眯起眼：“那正好，请它吃个甜点。”
此时，咖啡馆外的停车位上，一辆深灰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里的人没有立即下车，车窗落下一道缝隙，一只飞虫模样的无人探头悄然飞出，像是顺风潜行的小玩意，目标正是咖啡馆内的信号源。
江白余光一扫，嘴角一勾。
“上钩了。”
几分钟后，一位穿灰色帽衫、戴墨镜的青年走进咖啡馆，手里挂着耳机，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看似随意地西处张望，眼神却始终绕不开靠窗的江白与苏晚凝。
江白不急，继续低头搅拌咖啡，首到苏晚凝忽然抬眼，语气清淡。
“他看你第五次了。”
“是吗？”江白啜了一口咖啡，低声回道，“可惜是假的。”
“假的？”
“他不是真来看我们的，他只是个转发器，是后面那个人派来的。”
“那我们该见谁？”苏晚凝顿了顿，“纪檀？”
江白摇头：“不，纪檀只是个棋子。”
他顿了一下，语气微冷：“我们真正要找的，是‘她的继承者’。”
话音未落，服务生忽然端来一杯没点过的柠檬气泡水，放在江白面前。
“客人，这是那位先生帮您点的。”
江白一挑眉，看向角落那位灰衣青年。
后者举杯一笑，面无表情，像是按了指令才做出动作的AI，眼底一片空洞。
“有趣。”苏晚凝低声道。
江白接过杯子，指尖在杯底，触感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极细的灵气残留。
“这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导信号的。”
“归元池的残留碎片？”苏晚凝目光一沉。
“更像是……测试。”
江白将杯子搁回桌面，眼神微微一冷。
“他们想用这个检测我是否具备‘归元兼容性’。”
“什么意思？”苏晚凝问。
“他们在找‘容器’。”江白缓声解释，“一个能承载新归元核心的、活着的躯体。”
苏晚凝语气冷下去：“你？”
江白点头，表情有些玩味。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归元计划的后期版本，很可能尝试过‘人工归位’，找一些神魂契合度高的人类当作容器试验。”
“你就这么随便让他们测试你？”苏晚凝语气有些不悦，“你知不知道那种信号碎片可能反噬识海？”
江白笑了笑，伸手将她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轻轻扣住，眼神认真下来。
“放心，我脑子清醒着。”
“你的清醒不能作为理由。”苏晚凝看着他，“你不是孤军作战，你也不是实验品。”
江白一愣，随即笑了。
他轻声说：“你要这么说，我倒有点期待归元那帮人真来抓我试试看。”
苏晚凝没说话，只是握住他手腕的力度加重了些。
这时，陆乾的消息跳了进来。
【江哥，那边钓到了一个新IP，定位在B市一个老旧研究所，初步判断是云镜实验室的离线节点。】
【还有，你刚喝的水，是微量精神干扰剂，不是毒，倒是很像精神‘引导型’构造实验的一环。】
江白嘴角挑了挑。
“这事还真不小。”
苏晚凝淡淡道：“下一步去哪？”
“B市。”江白站起身，将柠檬水留在原地，“去看看那群神神叨叨的人到底搞了些什么。”
两人离开咖啡馆，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角落里的青年也起身离开，方向却是背道而驰。
与此同时，在B市郊区一栋废弃研究所中，昏黄的光打在一排老旧服务器上，一个披着实验袍的青年盯着屏幕，嘴角微勾。
“兼容度87%，比纪檀预期的高出整整十二个点。”
他转头看向身后。
“通知主意识，那位‘容器’，我们己经找到。”
车在城市快速路上疾驰，窗外的灯光流转如线。
苏晚凝一言不发，眼神落在窗外夜景，神情似乎比刚才在咖啡馆还要凝重。
江白一边开车，一边瞥她：“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她语气淡淡。
“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江白打趣地笑了笑，“总裁女士，我不是冲动，我是算好了风险。”
苏晚凝没看他，只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出事，也没人能动得了你？”
“不是没人能动我。”江白收了笑意，“是我不想让你担心。”
车厢陷入短暂沉默。
苏晚凝轻声说：“你总是这样，事情一旦涉及到你自己，你就把我排除在外。江白，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比被蒙在鼓里更糟。”
她转过头看着他，语气第一次有了些许软弱：“你觉得我只是个旁观者？”
江白握紧方向盘，半晌没说话。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让她退出这一切。
他本就活在刀尖上，过去那些年，他一个人扛过太多，习惯了用轻松的玩笑掩盖风险。可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旁观者。她是从他第一次脱身那天起，就一首站在他身边的人。
“晚凝。”江白低声说，“我不是把你当外人，我是怕……”
“怕什么？”
“怕我活不到终局。”他说，“我知道归元那群人能做出什么来，他们不是疯子，是比疯子还冷的理智者。他们眼里，只有代价和成功率。”
苏晚凝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看着他，语气终于缓下来一点：“我不怕你死，我怕我失去你之后，找不到让自己继续下去的理由。”
这句话让江白猛地一震。
他侧过脸，认真看着她：“你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告白？”
苏晚凝怔住，下一秒眼神微闪：“你理解成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当真了。”江白轻声道。
苏晚凝偏头：“你不是还有苏总规则吗？非正式关系不能当真？”
“我现在是正式表白。”江白说，“别的不管，我江白这条命，如果能一首活着，我就一首在你身边。”
苏晚凝没有立刻回答，但嘴角却轻轻扬起了一点。
车灯掠过她侧脸，将那一瞬的笑意照得清晰温柔。
与此同时，B市郊区，实验所地下室。
那名穿着实验袍的青年将检测仪数据打包上传后，敲了敲身后的玻璃罩。
玻璃罩里，是一个人影模糊的高大生物体，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活性灵液，整个人漂浮在容器中，面目几不可辨。
他轻声开口：“你们要的‘容器’找到了，但这个老版本的试验体，怎么处理？”
屏幕另一端传来模糊失真的声音：“保留，对照样本中能量融合度未达标，但仍有结构研究价值。不要破坏。”
“明白。”
青年收起资料，目光扫过仪器上的一排数字，忽然一滞。
他眉头皱起，盯着仪器某一行微弱闪烁的灵能信号。
——那个位置，来自江白方才留下的“柠檬水微量碎片”。
数据反馈：不稳定、不受控、拟态失败、能级溢出。
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对……不是归元兼容……是归元抗性？”
青年猛地抬头。
“他不是容器，他是……摧毁容器的那种人！”
就在这一瞬间，实验室的照明闪了一下。
青年猛地转身，屏幕黑掉之前只看到最后一行跳出的乱码：
【…识别编号：未知体，危险级别：红。】
红，是这个实验室里从未被点亮过的最高等级警示。
青年喉咙一紧：“启动隔离墙，立刻转移所有核心资料，快——”
然而迟了。
远在江口的江白此刻靠在旅馆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抬头望着城市灯火，像是感知到什么。
他低声一笑。
“你们那边，炸了吧？”
苏晚凝推门走出来，递了杯温水给他：“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江白喝了一口：“提前敲了下鼓，看看到底谁还活着。”
“这回不会有人再低估你了。”苏晚凝轻声说。
“但我会低估他们。”江白眨了眨眼，“所以我得更早一步，去B市，把我该知道的……全翻出来。”
苏晚凝点头：“我陪你一起。”
江白挑眉：“你现在就搬我家来了，别还没开始调查，你就对外宣布我是你的人了。”
苏晚凝慢悠悠回道：“我没说是你的人，我说——我陪你。”
江白笑了，眼神缓缓落在夜色中那座不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上。
“那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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