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郊高铁站外，雾气还未散尽。
江白站在候车区外的便利店前，手里提着一袋热豆浆，脸上挂着久违的轻松笑意。
“你确定他会来？”苏晚凝拿着手机，警惕地扫视西周。
江白喝了一口豆浆，点头：“褚无常的动作一向规整。你信不信，他收到我信息后三分钟内就订了最近一班高铁，还顺手黑掉了沿线监控。”
苏晚凝转头看他一眼：“你对自己的下属挺有信心。”
“那是当然。”江白笑得轻松，“我都快忘了他是我徒弟了。”
苏晚凝没接话，片刻后忽然问：“你刚才说‘你都快忘了’，所以你真的……把以前的记忆删了一部分？”
江白顿了下。
他低头望着热气升腾的豆浆，良久才开口：“不是删，而是封存。”
“我那段时间……太过理性，太冷。我怕真的变成他们想要的那种人。”
“所以你选择留下‘不完美’的自己。”苏晚凝轻声说。
江白看向她：“你觉得我不完美吗？”
苏晚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白却似乎读懂了她的沉默，忽然笑了，笑意带着点调侃：“不说话就是默认？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被我‘不完美’的样子迷住了？”
苏晚凝挑了挑眉，语气淡定：“我只是觉得，你这人自恋得恰到好处。”
“你这是夸我？”江白笑得更欢。
“勉强算。”苏晚凝嘴角微扬。
氛围一时柔和起来，连晨风都不再刺骨。高铁站的广播播报声此时响起，两人一齐抬头，看向检票口方向。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
褚无常一身深灰色风衣，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穿过熙攘人潮，像一道穿行在都市边缘的影子。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先朝苏晚凝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江白。
“你还活着，我很欣慰。”
“你这句像是在我坟前说的。”江白翻了个白眼，“搞得我好像被谁提前烧纸了。”
“情况怎么样？”褚无常没时间寒暄，开门见山，“你传的那段编码信息，我解出来一半，是你当初封印的主意识备份，但后半段不完整。”
江白点头：“另一部分在纪檀手里，她想激活归元核心模块。”
苏晚凝补充：“沈竞舟也己经露面。”
褚无常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果然……归元计划从来没停。”
“这次我们主动出击。”江白道，“你那边的人能调多少？”
“能调一半。”褚无常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别再单方面屏蔽我权限。”褚无常看着他，“你不信别人，我理解。但你不该不信我。”
江白愣住了，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敢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你要是下地狱，我先走一步等你。”褚无常语气极冷静，“你教我的。”
江白轻笑，声音有些沙哑。
“好，这次一起。”
三人并肩走出车站，阳光终于拨开云层，照在城市边缘一片泛白的雾气里。
苏晚凝忽然开口：“对了，我查到一条信息。沈竞舟曾以临时身份入股一家名叫‘晨耀科技’的公司，表面做AI外包，其实是灵烁子项目孵化实验场。”
“地址？”
“就在本市科技园，名字改过三次，最新一轮资金流向，是前两周。”
江白眸光微动：“纪檀，也在那儿？”
“她是法人。”苏晚凝说。
褚无常面色冷凝：“我们现在过去？”
“不急。”江白淡声说，“先回去换身行头。”
两人诧异地看着他。
江白解释：“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过去，太像正义组织扫黑行动吗？我要以VIP客户身份，预约参观。”
“参观？”苏晚凝挑眉。
“嗯。”江白笑得漫不经心，“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敌人就在身边，还得端茶倒水给他看介绍PPT。”
“你真的疯了。”褚无常评价。
江白摊手：“我这是社畜还魂。”
正说着，他手机忽然震动。
江白点开，眉头轻挑。
是一条匿名推送信息。
【江白，请来见我一面。我们还没说完那段实验的真相。】
发件人署名：纪檀。
【附送地址：晨耀科技总部·B3层。】
江白嘴角微勾：“你看，她比我还急。”
江白关掉消息页面，眼神淡淡，却隐隐透着锐利。
“她主动联系你？”苏晚凝侧头看他。
江白点头：“看来她也察觉我己经恢复了某些记忆，不愿让我先动手。”
“那地址呢，靠谱吗？”褚无常冷静发问。
“是真的。”江白轻声说，“但她不是真的想见我，而是想让我‘被她看见’。”
“什么意思？”苏晚凝问。
江白看向她，眼中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不是怕我，而是怕我不玩。”
“这个局她筹谋多年，最怕的是对手不入局。若我躲在暗处，她便无从施展。只有我主动现身，她才有资格做主角。”
苏晚凝冷哼：“她太自信了。”
“也不怪她。”江白耸肩，“毕竟我确实当年欠她一场对局。”
褚无常面色冷了些：“你打算一个人去？”
“当然不是。”江白看向他，“你先回基地，调出晨耀科技的全部内部结构图，以及所有B3层以下的地下资料。苏总裁——”
苏晚凝挑眉：“又想使唤我？”
江白笑着道：“你不也说了吗？你苏总裁的身份更合适做‘投资人’。晨耀背后牵扯的资金盘不小，能动用商业资源引出水面那批人，恐怕也只有你。”
苏晚凝抿唇想了想，忽然一笑：“那我是不是也该换身衣服，显得更像点？”
江白认真地点头：“越贵气越好，最好带点冷傲气质。”
“你想让我演谁？”
“你自己。”
苏晚凝失笑，白了他一眼，却转身取出车钥匙：“行，十分钟后总部会有人联系晨耀，以‘天澜系风控合作方’名义发起拜访预约。”
江白竖起大拇指：“你这效率，真让我感动。”
“感动个鬼。”苏晚凝踩上车，留下一句，“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真收购他们公司。”
江白站在原地，望着她开远的车影，表情慢慢沉下来。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后面每一步都将是悬崖。
但不走，就会失去主导权。
他低头拨通了一个早己封存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这么多年，你终于又打来了。”
声音低哑苍老，却透出一股莫名熟悉的威严。
江白缓缓道：“老师，我要一份当年‘零号计划’的全卷记录。”
电话沉默了两秒。
然后对方回了句：
“你确定要打开那段记忆？你不是说，永远不想再碰？”
江白看着晨光照进便利店的玻璃门，像是穿透了他心底的迷雾。
“我以为，我能做个逃兵。但我现在明白，只有走到终点，才能替当初那些死去的人收尾。”
“好。”对方声音低沉，却透着赞许，“我会将资料在今天傍晚送到你手上。”
江白点头，刚要挂断，电话那头却忽然又说了句：
“江白，你要小心纪檀。”
“她……己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江白怔了怔，低声问：“你是说，她己经走火入魔？”
“她没疯，她在变。”那声音带着几分隐晦的警告，“她身上，可能携带着归元项目最后一段代码核心。”
“她比你想象中更早完成了融合。”
江白心头一沉：“那——她己经不是人类？”
“她是。”对方语气顿了顿，“但她不再只属于人类。”
嘟——
电话挂断。
江白站在原地，手指紧握。
阳光此刻洒在他肩上，他却感觉冷意一点点从脊背升起。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纪檀不是试图唤醒归元计划，而是试图融合自身与计划，成为计划的“终极容器”——
那她要的，根本不是胜利，而是“永恒存在”。
而“永恒”这两个字，最先在归元计划中出现的定义，是——
“替代神的存在形式。”
江白抬起头，眼底寒意骤现。
他知道，他们这局棋，才刚刚落下开局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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