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德走上舞台,环顾了一下台下,前排坐的都是宫中贵人代表的大太监,后面几排坐的是各家代表。这是第一次召开的股东大会,凡是家中有股票的家族,前几日都有专人送上帖子,这次都很给面子派了人前来参加。
他是成国公家中嫡次子,靠着成国公的名头,见人都会尊称一声小公爷。可他自已心里清楚,上面还有个承爵的兄长朱弘历,爵位是轮不到他了,以后大抵是挂在哪个京营下领个虚职,等分家的时候分一些薄田些许银两,做个有名无实的纨绔子弟,浑浑噩噩的过完这辈子。
这大半年来,跟着朱老二领了些差事,不但获得了不菲的报酬,出门也颇为受重视,他惊奇的感觉到,这种重视不是以往那种小公爷的虚言假语,而是切切实实有求于他的重视。那一次,钱康找到他,有求于他的那种真情实意,让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整理了一下心情,朱弘德抱拳施礼后,缓缓将商号制定的下一年度计划娓娓道来。
“诸位股东代表,在下这厢有礼了。刚才陈大掌柜给诸位股东汇报了商号本年度营运状况,这是自家的商号,在下倒也不能过于吹捧,只能说厚积薄发,未来可期。”
朱弘德的一句自家商号引来台下的会心大笑,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有了薪源号股票以后,这就是自已的商号啊。商号赚的越多,自家分红也越多,现在农庄每年的出息就那些,碰到天灾人祸还要减收,这个烧煤可是铁打不动的营生,也就是说利润都是算的到的。
等底下笑声歇了些,朱弘德才继续说道:“……那我也将几条动议提交给在座的股东和代表表决。表决规则诸位应该在章程中看过,每位股东都有权利表决,举手即为同意,不举手则为反对,最终结果按照股票份额是否过半数来决定是否通过动议。比如说,现在股票总额为三十一万一千股,若举手同意的股东所占股份超过十五万五千五百股,即为通过动议。”
这种投票表决的方式在座的人并不陌生,比如朝廷上的“庭推”制度,就是让内阁和六部堂官通过红绿豆来表决。官员手上拿着一颗红豆和一颗绿豆,依次放入一个罐子中,如果红豆比绿豆多则通过,反之则不通过。
这种方式在底下的人有些激动,没想到自已竟然能参与到商号的重大决策中去了,虽然现在形式大于实际,但是重在参与不是吗?
看到台下没有反对的声音,朱弘德清清嗓子,说道:“第一项动议,现商号存银为七万四千二百两,除留下部分流动资金以备,商号提议每股配分红一钱五分银,共计配发分红四万六千六百五十两。请股东代表表决,是否通过?”
冯保在底下盘算,朱老二卖了一千股给自已,能够配发一百五十两银子。家大业大的他当然看不上这点银子,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觉得受到轻视了。但是他今天是代表万历来的,他知道要是自已不同意的话,万历会把自已恨死,于是满脸微笑的举起手。旁边的人看到了,急忙跟着举起手,第一项动议全票通过。
冯保还盘算了一下万历四万股能分到多少银两,竟然有六千之多,他知道万历才出了五千银子,竟然一下子回本了还有赚,心中有些意动。
通过第一项动议之后,朱弘德提出第二项动议:“第二项动议,商号提议和联盛号共同出资清理西山至滩涂堆场的水路航道,另外筹资采购顺风商号的四轮马车,预计需要八万两。请股东代表表决,是否通过?”
什么,又要投资!这个投资的钱从哪里来?还要大家出资吗?大家是来赚钱的,不是一直投资的。
一个勋贵家的代表站了起来,说道:“敢问朱监事,修缮航道和购买四轮马车运载能节约多少成本?”
在此之前,朱弘德做足了功课,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惊慌失措,回答道:“回禀股东代表,从西山到滩涂堆场陆路长三十九里,现在运煤车每辆客运两千斤,所需人工为六十二文。若开通航道,需银五万四千两,由薪源号和联盛号共同出资,商号需要出资三万八千两。若改为船运,每船可运送煤炭石一万斤,摊薄成本约每两千斤五十文。预计明年商号需从西山采购煤炭九万万斤,可节约五百四十万文,折合六千七百五十两。预计五年半可回本,若今后煤炭用量上升,则所需时间更少。”
“另外,从滩涂堆场到阜成门及城中各处堆场,路程为十九里至二十七里不等。现在运煤车每辆可载两千斤,所用人工为四十八文每辆,明年计划运输费用为两万六千两。而四轮马车可载八千斤,除去购置车辆和马匹成本,摊薄成本约为三十九文每两千斤,每年可节约五千两。商号筹算,需要购置二百辆至二百五十辆四轮马车即可,这个费用约为四万两,需八年回本。”
朱弘德一口气解释完,也难为他能记得住这些数据。
底下有人不满意了,你投入那么多钱,还要那么久才回本,哪里会划算。有个人就说了,“朱监事,在下也略知联盛商号的人力成本,他们从西山到堆场仅需五十四文,到京城也只需要三十九文每辆车,为何我们商号的运输成本远高于联盛号?而且,在下刚才翻看了一下报表,我们的在堆场的人工薪酬远高于联盛号,还提供食宿和所谓的俱乐部。敢问朱监事,这如何解释?”
这个代表大概在联盛号也有占股,出声反对,引得台下众人纷纷附和。这些吸附黎民百姓身上喝血抽脂的权贵,可没有觉得压榨百姓有何不可。
朱弘德毕竟经验欠缺,一时间被他问住了,抿着嘴唇微微发抖,竟不知如何应答。陪坐一旁的沈榜看不过去,走上台去,结过话题,“回禀这位股东代表,薪源号源为宫中贵人和潞王殿下所创办,圣人仁慈,原是为解决百姓生计特意而为。另外,商号有水车之利,渠道之功,工人用心,所产利润足可抵消人工之耗费,为此,商号更应该采取新的运输法以降低成本。需知,运营之道非一日之力,更在久久为功。在下提议,既然大家意见不同,何不采用投票以示公正?”
沈榜这么说,大家更不肯了,你们占着绝对票数,要投票还不是强行通过了。正待继续争辩,突然听到第一排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立马停了话头。
只见冯保开口:“刚才咱家听了大家都争论,也让咱家说句话吧。太后和陛下心怀百姓福祉,更欲造福民生。吾等朱门,享受着百姓供养,应该体恤黎民艰辛,不可为蝇头小利伤了百姓,更不能寒了宫中圣人之心啊。”
说着,率先举起了手,李莲青和安德鲁互视了一眼,也笑着举手。这下,那些还想叫嚣的代表没了脾气,纷纷举起了手。
第二个动议也顺利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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