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城夏季的夜晚相比较白天,要凉爽许多,也要松弛很多,凌晨两点还有一群年轻的男女在街道上到处溜达,喝醉了的,没喝醉的,好像都趁着夜色渐浓跑了出来,跟魑魅魍魉争夺掌控黑暗的权利,开夜班的出租车这个时候蹲在金融中心附近等着揽客,甚至街道上还有一群飞车党,快速的从马路中间飞驰而过,留下一串猴叫。
章城的江岸边上有人在遛狗散步,陆风停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把车窗打开,任由夜风吹拂,他有时候觉得在忙碌的间隙里停顿一下,会有一种忙里偷闲的惬意感,就像现在这样,他惬意的享受着章城晦涩的夜晚,那是一种安静的喧嚣,不用去担心警笛响起,也不用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陆风带关北来的烧烤店,是开在章城的新金融中心里,好像烧烤这种食物,每次都是在深夜人满为患,他们到店里的时候只剩下外面还有一个空位,陆风似乎跟老板很熟,一进来就喜笑颜开的打着招呼。
那位看起来有些肥胖的老板,一边烤着串一边说道,“大帅哥今天又加班到现在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爱工作,工作爱我。”陆风往椅子上一坐,坐下去前,顺手在放酒水的地方,掏了两罐玻璃汽水,他此时正拿着开酒瓶的酒起子,熟练的翘着瓶盖。
“嚯,那你还是别爱工作了,你不熬夜,我们太平。”那老板笑着打趣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像黑白无常?”陆风笑着回应道,“再说了黑白无常有我帅啊?”
“吃点什么呀?死神。”老板把烤好的串放到铁盘里,由另一位新雇的店员放到顾客的桌上。
“二师兄,给我来两斤小龙虾,一斤田螺,五串牛油,三串鸡皮,五串羊肉……”陆风翘着腿,举着手里的瓶子朝胖胖的老板随意的举了一下。
“行啊沙师弟,蹬鼻子上脸了。”胖老板笑着打趣道。
店里面走出来一人,穿的很质朴,一见到陆风就笑着说:“陆风来了。”
“嫂子。”陆风朝她点了点头。
烧烤店在新金融中心里的一栋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旁边,来这里吃东西的,都不像是老城区那边撸着袖子或者干脆是光着上半身的人,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一些穿着平平整整或者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他们吃饭很斯文,没有那种拿着嗓门对嘴吹瓶的豪迈。
这些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声,但很快又变成了浅浅的交谈。
在等待食物的间隙,坐在他们对面那一桌的年轻人在玩你画我猜的游戏,一个人在那里比划,一个人在那里猜,一个人举着写了题目的纸憋着笑,那些没有参与进游戏的人,在一边哈哈大笑,友好的嘲笑自己朋友的丑样子。
许是这样爽朗肆意的笑声,在这群窃窃私语的人里太鹤立鸡群了,陆风原本还在整理大脑里关于案子的思绪,一下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大脑里的一根通道突然就通了。
“关北。”陆风用手里的筷子戳了一下正在喝水的关北。
“?”关北喝着水,疑惑的望向他。
“如果按照我们当时的推断,你说,凶手会不会在模仿视频里的杀人手段,或者换一种说法,拍视频的人在教他怎么杀人。”他语出惊人,吓得关北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像条水龙一样。
“哇,你好恶心。”陆风把凳子猛的往后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关北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压低了嗓子问。
“我知道,但这只是猜测。”陆风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这个案子就不简简单单的是一起谋杀案了。
这时候他们点的东西端到桌上来了,小龙虾和田螺的香气在空气碰撞,勾的人食欲大动,可惜不能喝酒,不然高低得来上几瓶。
“你尝尝,味道很不错的。”陆风打断了关北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关北顿了一下,戴上手套拿了一个龙虾,一边剥一边把话题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我没跟你说过吗?”陆风看着关北,看到关北茫然的眼神。
恍然一下,说,“那就是我跟吴芷说过,这店老板是我一高中同学。大学一毕业就自己拿着钱盘下这家店,做起了烧烤生意,把父母气的要命,原本他爸妈是想让他考个编制,稳稳当当的过一辈子的。”
“怎么不考了?”关北问。
“他?不愿意做老师,也不想考编考公,最后阴差阳错自己当老板。”陆风说,“这样也不错,忙是忙了点,但是有奔头。”
“聊什么呢?”没什么顾客来,那胖老板拎了点东西坐到陆风的旁边。
“聊你啊。”陆风拿纸擦着手。
“聊我不如聊你。”胖老板开了瓶酒递给陆风。
“不喝酒,容易耽误事。”
“我忘了,你最近忙……”
关北龙虾吃了一半,想到了什么,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陆风,那人翘着脚,跟旁边的店老板谈天说地,关北想说什么,看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又忍了忍,龙虾吃完了,开始吃田螺,吃到一半忍不了,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那店老板说。
“你同事好像有事。”有些肥胖的老板扬了扬下巴。
陆风瞥了欲言又止,有许多话要说的关北一眼,对着烧烤店的老板说,“得走了,还有好多事要做,等忙完了高低得来找你喝一杯……”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陆队,我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吴芷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那胖老板愣了一下,拎着喝了一半的啤酒走到店里去。
“怎么?你有想法了?”陆风咬着串往下一扯。
“就是视频和现场啊!我回到家里就一首在想这件事,现在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吴芷说。
“视频是伪造的。”
“视频是伪造的。”
陆风和吴芷的声音同时出来,又同时落地,在章城这个不算深邃的夜晚泛起一圈波澜,远处隐约有警笛的声音传来,伴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吴芷那边传来一声惊讶的喊声:“陆队你也想到了!”
随后她又觉得不对劲问了一句:“你没回去吗?”
“我和你关副队在外面吃烧烤。”陆风拿起东西朝胖老板挥了挥手,他们坐上了车,驱车前往案发现场,准备在附近再看一看。
“好阴险啊,把我们支开然后你俩去吃烧烤。”吴芷喊道。
“我俩还准备去现场周围看看,你来吗?”陆风说。
“来啊,等我。”
“记得带上拓泥和纸。”
车子从新城区去到老城区,夜里没什么人,红灯等待的时间也少了很多,到达批发市场的时候,才过了半个小时,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半,新联路地矿小区附近只有环卫工人在扫地,以及早早开门准备的早点摊,就再也没其他的人了。
寂静,空旷,这样的夜晚,他们见过太多了,就跟见过许多的凶案现场一样。
大概是这附近发生了凶案的原因吧,陆风他们靠在路边等着吴芷的时候,被正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看了好几眼。
“陆队。”吴芷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宋其哲,陆风挑了挑眉,他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是一起来的?”陆风问道。
“他家装修,借住我家的客房。”吴芷把手里的咖啡丢给陆风。
“哦,家里装修不借住我和关北家里,反而去找你借宿,孤男寡女的,你们确定没有在谈恋爱?”陆风问。
“没有。”吴芷快步的走向关北的身边,同时快速的否认道。
“快速的否认表示肯定。”陆风说。
“你和宋其哲有谈恋爱吗?”关北耳朵动了动,侧头问吴芷。
吴芷,“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你的前路看起来有些漫长。”陆风的手搭在宋其哲的肩膀上,两根手指比做成一个小人,悬浮在空中前后随意的晃动。
“确实是有点漫长。”宋其哲小声的回应。
陆风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朝他歪了歪头。
“死者家里我记得看见过一双马丁靴,你和吴芷要不要去看一眼?”陆风手掌拍在关北的肩膀上,顺手把那两张照片从他手里抽出来,塞进他的包里。
“在哪里?”关北问。
“在门口的鞋柜上。”
“行。”关北用右手的食指骨节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带着吴芷踩着夏日将亮未亮的天光进了地矿小区的后门。
“小宋,走,我们去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陆风说。
批发市场里的店铺全部关门了,没有人会愿意在一个死过人的地方做生意,一个是晦气,一个是瘆得慌,墙壁上大大的拆字,在西点半那种半亮不亮的光里,鲜红的像是用血写出来一样,有一种空气中都是血腥味的错觉。
有一道手电的光从批发市场的拐角处打了过来,照在陆风的鞋尖上,他脚步一顿,手一挥,示意宋其哲不要说话,身体绷紧成一种防御的姿态,首到那个人走近,一声尖叫划破了批发市场阴森恐怖的氛围。
“行了,别叫了。”陆风皱着眉,他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不耐烦的说,“大晚上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偷东西?”
“没、没有,我是来这里探险的。”那个吓的跌坐在地上的青年,屁股底下一股腥臊味。
“探险?就你这胆量?”陆风嗤笑一声,他挥挥手,“走走走,赶紧滚回去,没事来这里探什么险!”
“不信你看。”那人爬起来,捡起自己的手电和手机,他翻出相册给陆风看他拍的照片,今晚的夜光很亮,仿佛破开了潮湿许久的云雾,占领了天空,照在地上不需要特意开灯,都能看清所有的东西的轮廓。
漆黑无人的批发市场,破旧的房屋,以及黄色的警戒线昭示着这里出过不可言说的事情,就光看照片大家都能想出很多故事。
陆风皱着眉,忍着那一股子腥臊味,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又看了看那位胆小却又不缺乏探险精神的青年,有些不太能理解。
“你们也是来探险的吧?”那个青年把手机收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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