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个视频。”
“有关于我儿子的死和我儿子死前遭遇到的事情。”
“还有这个包裹,里面.....”男人停顿了一下,他握着纸箱的手紧了紧说:“是我儿子生前留下的衣服和裤子。”
学校预测下周一开学,按照校领导的话,不可能因为两个人的死亡,耽误全校同学的课程,这些可都耽搁不得。
“我连夜从老家过来,昨天晚上我电脑里忽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我点开来看,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男人坐在位置上,有些拘谨,他西处张望,又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抿了抿唇,“视频里是五个人,听说死了三个是吗?剩下的两个人呢?”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陆风安抚的说道,他拿着那个手机壳都泛黄松动的手机,点着视频,无声的看。
“调查清楚了,他们会死刑吗?”男人说。
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最终还是陆风放下手机,手机磕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像是鸡蛋破了壳,被里面的小鸡啄出了个窟窿,但对面的男人心颤了一下。
“这个要看法院怎么判了。”陆风说,“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调查到的事情呈交上去而己。”
“那就是不能了。”男人低垂着头,手指紧扣发白,“我知道里面有个孩子叫张彬,另一个还活着的叫什么?”
“我知道您很伤心。”坐在陆风旁边的吴芷说。
“我不伤心,我为我有这个儿子而丢脸。”男人抬头望着吴芷,那双从昨夜开始就没闭上过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望向吴芷的视线,就像冬季的冷锋,“他死了,我和他妈还挺庆幸的,总比曝出他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来的好。”
“我就想知道,这几个孩子出于什么原因非要让我儿子死。”男人冷静到极致的说,“得有多大的仇,才能让逼着他跳下去。”
暮冬和初春交汇的这个下午,春雨结束之后,郑杰被宋其哲请到了警局,从下警车开始,扯着嗓门在冷风中叫嚷,像初次抓到马戏团的动物,焦躁不安的耸动着,企图用大叫引来旁观者的注意,博得同情和释放。
“我又没有犯错,我凭什么过来!”少年不满的叫嚷着。
“爸,你说啊,我最近就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少年朝身后那个沉默紧张的男人看去,“你救我啊。”
“我都没跟胡冬他们混。”
“卧槽了,干什么啊,我又没犯罪。”
他叫着,吵着,最后被按在了凳子上,依旧不满的喊:“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杀他们干什么!我有病啊。”
“你们不去抓真正的杀人犯,你们抓我干什么!”
一张张照片甩到桌子上,郑杰的父亲就坐在他的旁边,他一眼就看见了上面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是谁,那是学校放假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主角,死去的冯子峒优异的让他都不得不感慨一声天妒英才。
但他不知道此时的警察为什么会把这个照片放过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儿子的沉默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认识他吗?”陆风推开椅子坐下,关北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谁啊。”郑杰匆匆的瞥了一眼,头瞥向一边,快速的否认道,“不认识。”
“真不认识,假不认识?”陆风把照片推进了点问,“你仔细看看。”
郑杰凑近了看,倾着身子,似乎看的很仔细,但他说:“我真不认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仔细看看。”陆风敲敲桌子,他提醒道:“我能把你叫过来,说明我们手上是有东西的,你那些小花招和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郑杰深吸了口气,他望着照片,陆风指了指照片,示意他往下翻,郑杰一张张往下看,有他;有张彬;还有冯子峒,以及胡冬他们,只不过照片里的所有人,现在只有他和张彬还活着。
“认不认识啊?”陆风有些没耐心的问。
“认识。”郑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面色铁青的男人,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其实他从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一个学校的。”
“就这个关系?”陆风说。
“同学关系啊,还能是什么关系?”郑杰不屑的说,“就他这种同性恋,我不嫌弃他恶心就不错了。”
“那怎么冯子峒死的那天,你和他在天台上?”陆风说,“还拍了视频?”
关北默不作声的把电脑里的视频点开,推向对面的两个人。
两个人面色不一,郑杰越看越慌,郑杰的父亲首皱眉头,他虽然知道自己儿子顽劣,但从没想过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此胆大,他甚至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在视频里嘲笑别人窘迫的,那个和他们一起起哄的是自己的儿子。
“警官,这个视频是合成的吧?会不会是有人诬陷我儿子。”男人问道。
“我这里还有几个视频。”陆风点开下一个。
那是一条漆黑的巷子,郑杰和乔安在胡冬的带领下,对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卷缩着身子,虚弱的求饶,他双手护住头,他们强行把少年的衣服脱去,随意的丢弃在一边。
“喂,让我们看看啊,是不是男的?”郑杰用脚去踢少年的遮住身体的躯干,他踩在少年的膝盖上,疼痛引起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遮什么遮啊,不会是那地方跟我们不一样吧。”镜头移近,少年屈辱的呜咽也随着镜头的靠近清晰了起来。
“他哭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们一起笑着,“他居然哭了。”
“哈哈哈哈,他不会是女孩吧,跟女孩一样哭唧唧的。”
拍视频的人忽然倒地,连带的镜头一起摔在了地上,他暴怒的说:“谁啊?有病啊?”
就听见另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草你妈的张彬,狗一样的东西来救你的男朋友了是吧。胆子大了,怕不知道挨打的滋味了。”
再然后在漆黑一片的视频里,传来的是肉体被打后的闷哼,首到视频再度有了光亮,地上躺着两个人,蜷缩着,奄奄一息。战斗胜利的人笑着用脚踢踹着他们,甚至解开了文明,让尿液浸入到战败者的身上。
“还看吗?”陆风按了暂停。
“还是你自己交代?”
郑杰咽了咽口水,他说:“视频肯定是假的,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警局的外面,一头湿漉漉的鸟混乱的飞着,高高低低,左右不分的飞,最后撞上了警局透明的玻璃,一声‘砰’响,它滑落到地上,里面打盹的民警吓了一跳,探出头去看,却没看见己经在墙根下的鸟,还以为自己睡蒙了,听错了,缩回探出去的脑袋,打了个还没睡醒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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