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绝对是挑衅。”宋其哲把那张纸拍在桌上，拍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天上炸起的一声惊雷，把正趴在桌上补眠的顾航吓了一跳。
“你干嘛了？”顾航顶着一头乱发，声音带着初醒的倦意问道。
“这个啊，就这张红色的纸啊，绝对是挑衅！”宋其哲大喊道。
陆风正和关北在一起看技术科传来的报告，上面显示现场的血迹残留的痕迹，和死者身上伤口造成的血迹残留痕迹并不相符，现场的雪地里，剥除浅表新落下的雪后，找到了些微的不属于现场以及死者鞋子上的煤炭和砂砾，还有不存在当时情况下应该存在的革兰氏阴性杆菌和念珠菌孢子。
乍一听宋其哲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喊叫声，双双抬起了头，还以为是什么大发现，结果......
陆风叹了口气，随后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徒留宋其哲举着纸，在办公区一片晦暗的寂静里，有一种拔剑西顾心茫然的感觉，他急迫的想要找到一个和他有同样感觉的人，实际上就只是在找一种认同感，他急切的希望有人能够站起来和他说同样的话，这样就能让他在这个压抑的办公区，坐了几个小时的精神得到些微的放松。
“咋咋呼呼的，丢不丢人。”吴芷埋着头，用力地扯住宋其哲的衣服，把人从站位变成坐姿。
“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宋其哲似乎是受到办公区寂静压抑的气氛所感染，从最开始的大声变成了不太自信的小声。
“你说的对。”吴芷说。
“那你为什么说我丢人。”宋其哲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因为这个人都挑衅我们两个案子了，还需要你说吗？”吴芷把手里的一沓照片交给宋其哲，随后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出个不冷不淡的笑，“你可真幽默，宋警官。”
“......”宋其哲不高兴的嘴，但转身在外面恰巧西落进来的阳光落在手里的照片上时，犹豫的看了看吴芷。
“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呗。”宋其哲凑到吴芷的旁边，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问的时候还要抬头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正关注着自己，幸好大家都在忙。
“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还想着吃饭？”吴芷瞥了他一眼，说完这句话，过了几秒，又说：“去哪里吃？”
“我打听了，外面左拐有家面馆可好吃了，你想吃面吗？”宋其哲说一句，抬头看一眼，拿着手里的照片挡住一半，假装自己正认真研究这张己经不知道多少人看过的现场照，“不吃面的话，那面馆旁边的烧菜馆也不错，他家小炒肉和鱿鱼很顶。”
吴芷没有说话，她翻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上面显示，在腹部的皮肤上，有利多卡因的残留。
“你说话啊。”宋其哲说，“要吃哪一个？”
“诶，你看这个。”吴芷皱着眉，她指着报告上的利多卡因，随后点开电脑上的网页搜索，“上面说利多卡因是用于局部麻醉的，一般是医生之类的才会接触利多卡因，但是报告上面说，腹部上脂肪组织中浓度较高，并且伴随着心室颤动的痕迹，这都是利多卡因用量过多造成的。”
宋其哲和吴芷对视一眼，关于吃饭的话题就暂时终止，屋外的阳光也恰好消失，室内的白炽灯照在每一个疲倦的人身上，陆风站了起来，他撑了个身，用不大的声音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也到吃饭的时间了，大家各自去休息休息，晚上八点到会议室，我们进行一个跨部门会议，大家互相通知一下各个部门八点准时到。”
“另外提醒一下，手机不要关机，随时待命。”他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吴芷，“有什么问题等会议上再提，先去吃饭，休息两个小时，养足精神。”
陆风拍了拍关北，随后两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跟着离开，顾航接到他父亲执意要来送饭的电话，在跟吴芷和宋其哲打了声招呼后，也苦哈哈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里，头顶的白炽灯有一盏闪了一下。
“去吃饭吧。”宋其哲把照片一张张整理好，他转了转有些酸疼的脖子，眼睛望着吴芷说。
“可是......”
“别可是了，等会开会问问就知道了，到时候法医也在，你把问题提出，她们回答，不比坐在这里干想来的快？先去吃饭，民以食为天，案子虽然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宋其哲拖着吴芷站起来，“走了走了，过度的饥饿并不能使人头脑清醒。”
“但是.....”
宋其哲说：“没有但是，既然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不想吃，我们就去吃汤粉吧，这天也是够冷的，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吴芷说：“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你不可以独断说我都不想吃。”
宋其哲拿起两个人的外套，“不发表意见就是都不行，因为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一定会做决定。”
“你就这么笃定？”吴芷接过外套穿上。
“人都是这样。”宋其哲说，“除非是那种不擅长表达，喜欢顺从别人的，但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俩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顾航，他正领着自己的父亲往食堂走，老人精神奕奕，虽然口头上不太赞同顾航坚持做的事业，但面上的自豪感是瞒不住的，老人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渡着步子，视线在警局扫荡，甚至连路边栽种的树和草都没放过。
白天下的雪，还没有化，但被人为的整齐的扫到路的两边，也不知道是谁，在路口还堆了一个大的雪人，松树上堆积的雪在吴芷经过的时候落了点下来，掉在她的帽子上面。
宋其哲伸手帮她拍去。
“赵盼那个案子......”宋其哲忽然开口说。
“嗯？那个案子怎么了？”吴芷问。
“就是...我想问问，你当时去监狱见赵盼妈妈的时候说了什么？”宋其哲斟酌了一会问。
“也没说什么。”吴芷深吸了口气，冬季干冷的空气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等咳嗽停止了，她才说：“我只是告诉她，逼赵盼变成杀人犯的，不只是赵永恩他们，还有曾经身为受害者的她。”
“赵盼恨她，就如同恨赵永恩一样。”吴芷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宋其哲问。
他盯着吴芷，像是要窥探什么。
“因为我问过心理医生，在受到侵害后的孩子，如果家庭中另一个成员，就比如赵盼来说，母亲在发生这件事情时，没有及时去制止，或者跟孩子建立一种安全的关系，甚至是一种漠视，对于她来说，母亲等于背叛和抛弃了自己，这是一种保护者角色的失效，也是一种系统性忽视的共谋者。”吴芷说，“反之亦然。”
“你懂得真多。”宋其哲说。
“因为好奇，所以找医生咨询了一下。”吴芷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脚下的影子因为灯光的原因，好像变成了一个女孩，小小的女孩沉默的跟着她走，她漆黑而无声，但随着她不断地往前走，慢慢的有光溜了进去。
“你说的那家粉店有剁椒牛杂粉吗？”吴芷皱了皱鼻子，“有点饿了。”
“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宋其哲说，“饿了就走快点，别给饿坏了。”
“万一没有怎么办，我突然好想吃牛杂啊。”吴芷有点撒娇似的说。
“没有我就叫屠宰场的人送。”宋其哲笑着说。
“怎么叫？”
“我就打电话，我说，喂，是屠宰场的老板吗？给我现杀一头牛，我要最好，最新鲜的牛杂，半个小时之内我要在城南警局旁边的汤粉店里看到你！”
“要是没看见呢。”
“没看见我就威胁他，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个警察。”
“可拉倒吧，哎呀~真的好饿啊~”
最终，吴芷吃了一碗鸡蛋肉丝汤粉，煎好的荷包蛋配上新鲜的剁椒，好吃到她觉得今天晚上没有牛杂粉也是可以很幸福的。
(http://www.quwenw.com/book/FFDCDA-4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