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没想到永安公主动作这么快,但她更没想到,永安公主要将人藏到风月场所去。
“你知道自己被何人所害吗?”
沈枝意正襟危坐,打算与他好好谈谈。
若不是出现了科举舞弊的意外,贺砚书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状元。
沈枝意知道他有自己的野心,她也钦佩他有这样的实力与毅力走至今日。
贺砚书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但他出于礼貌,还是摇了摇头。
“将军府庶子,楚临风。”
沈枝意不急不缓报上人名,示意他上前落座。
贺砚书愣怔片刻,在脑海中细细搜索一番,确认没有与此人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得罪。
“我与他并不相识。”
贺砚书如实回答。
“你先坐。”
沈枝意抬了抬下巴,平淡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别样的情绪。
贺砚书没有再推辞,上前坐到了沈枝意身侧。
“知晓此事,缘由一次意外,我不方便告知。你若是以当前的身份想要平冤,告御状的确是唯一的方式。”
“不瞒你说,此事己经引起永安公主的重视。永安公主深得皇上宠爱,若是有她相助,还你清白,指日可待。”
沈枝意点出其中利弊,告御状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普通人想要平冤,基本是难上加难,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若是有永安公主出面,有了贵人相助,贺砚书便可规避风险,甚至更为便捷洗刷冤屈。
明显,他听了进去。
他生于世家,自然懂得权衡其中的利弊,不会执拗地固执己见。
“永安公主为何帮我?”
贺砚书深知自己无权无势,永安公主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他。
“缘由日后公主自会向你说明。至于你方才说什么清风馆,我确实并不知晓。但我想,永安公主既然答应了帮你洗刷冤屈,若是真将你安排在那里,自有她的用意。”
永安公主不让她再插手贺砚书的事,而贺砚书此刻听到的风声多半是真的,沈枝意正好顺水推舟,让贺砚书脱离丞相府。
皇上既然有意让丞相府和将军府相互制衡,科举舞弊与将军府有牵连,若是再由丞相府参与揭发,这事就像变得有预谋了。
“所以二小姐就打算,将我送到清风馆,由永安公主接手调查吗?”
贺砚书思索片刻,面上神情并无半分缓和。
“我没想到,顶替你身份的人出自将军府。贺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丞相府与将军府水火不容,我将你交给永安公主,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沈枝意自认为没什么好遮掩的,贺砚书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首白说出自己的顾虑,对大家都好。
贺砚书低下头,显然也是在考虑沈枝意的话,他攥紧手指,一言不发。
“我愿意离开丞相府,保证不与丞相府有过多牵扯。但清风馆这个去处,恕在下实在不能接受。”
贺砚书抬起头,目光坚定。
“在下出身清流世家,此等场所,我绝对不会踏足。”
沈枝意想了想,也能理解。
不过贺砚书之前的住所被一把火烧了,没有找到尸骨,那些派来的杀手,想必也在满世界找他。
清风馆虽然鱼龙混杂,但混迹在其中,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且最安全的地方。
奈何,贺砚书根正苗红,确实瞧不起这样的地方。
可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影刃见沈枝意眉头紧锁,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
“贺公子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住几日。”
沈枝意闻言,看向一旁站着的影刃,她下意识朝他摇了摇头。
影刃身份特殊,即便他的住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沈枝意也不想让其他人轻易踏足。
他来去无踪,他的私人住所定然是十分隐蔽,若是被人知晓,风险太大了。
“可以吗?”贺砚书问道。
“不可以。”沈枝意回绝。
“城外有个庄子,我让霍川用丞相府的名义护送你出城,不会被人发现。”
“贺公子,我想我们相府己经对你仁至义尽,若是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不会阻拦,但若是你没有,此事也没有再拒绝的余地了。”
沈枝意觉得相府对他的确是够包容的了,他现在正在被追杀,就算去清风馆又如何,好歹能够安身立命。
他若是再挑挑拣拣,沈枝意也不打算再惯着他。
“好。”
贺砚书答应得很快。
不知是想到了目前的处境,还是他听出了沈枝意的几分不耐,贺砚书几乎是立刻应下。
“那你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会我就安排霍川带你出城。”沈枝意也不拖泥带水。
贺砚书起身,躬身行礼。
“多谢二小姐。”
待人离开,沈枝意瞥向一旁的影刃。
“你出什么头,把你的住处给暴露了,你日后的安危谁来担责。”沈枝意说这话时带了一丝气恼。
“小姐,你生什么气,不过就是一个住所而己。我现在住在相府,那边闲置着,正好可以解决他这个麻烦,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影刃没听出她话中的顾虑。
“怪不得你主子要将你留在我身边,原来是脑子不好使。”沈枝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出去找霍川去了。
影刃不知为什么被阴阳了,他若是不聪明,怎么能留在主子身边效力?
还没来得及深思沈枝意的话,他的步伐己经下意识跟上,保护她己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而不是出于任务。
跟霍川交代完任务,沈枝意让他路上小心。
“小姐,他能保护好你吗?”
霍川沉默良久,看向随性的影刃。
“你瞧不起谁呢,不行咱俩比划比划。”影刃一听就不乐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攀比。”沈枝意不知道他们的火药味为什么依然这么浓。
“我送完贺公子,会尽快回来的。”霍川没有再逞口舌之快。
“好。”
沈枝意应声,他们一齐去寻贺砚书。
他己经整理好行囊,一个青色包袱,薄薄的,里面并没有装多少东西。
“相府的救济之恩,我会记得,日后定会报答。”贺砚书再次向沈枝意行礼。
沈枝意见他行李寒酸,但毕竟是状元之才,她还是掏出了一袋银子递到他跟前。
“暂时不知公主下一步的行动,出门在外,得有银钱傍身。”沈枝意言简意赅。
“这银子我不能收。”贺砚书几乎立刻回绝。
“就算在庄子上,你的衣食住行都需要银钱。等日后洗清了冤屈,再还我便是。”沈枝意字字恳切。
贺砚书接过她递来的荷包,上面残留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一如她本人,安宁悠然。
其实在他心中,沈枝意其并不好相处,但现下实打实的心意,倒是让他有些无措。
“多谢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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