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月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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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双月齿痕

 

暮云市老教堂的彩绘玻璃在暴雨中泛着血光,麟泽的獠牙刺破下唇时,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双月形冰晶。他跪在受难像前,缠绕铁链的双手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伸向祭坛——那里摆放着沾满黑色血渍的《圣经》,书页间夹着的不是十字架,而是把刻满基因编码的手术刀。

"哥哥!"麟珑撞开腐朽的木门,紫外线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穹顶壁画。那些描绘圣徒受洗的场景正在剥落,露出底层真正的画面:血族先祖用紫藤根系刺穿人类心脏,将尸体悬挂在倒悬的青铜树上。当她抬脚跨过门槛时,地砖缝隙突然渗出粘稠血浆,在靴底腐蚀出双月齿痕的印记。

麟泽的脊椎发出金属变形的吱嘎声,缠绕他的铁链突然崩断。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为荆棘王冠,重重压在他的额角。暗红色血液顺着王冠尖刺流下,在地面汇成逆时针旋转的旋涡。漩涡中心升起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布满婴儿牙印大小的凹痕,每个凹痕里都嵌着沾血的乳牙。

"快走..."麟泽的警告被突然翻转的祭坛打断。地下升起环形陈列柜,玻璃罩内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是七具长着獠牙的婴儿尸体。他们的脖颈处都有双月齿痕,第三具尸体的右手紧握着麟珑的孔雀石吊坠——或者说,是某个完全相同的复制品。

彩绘玻璃突然炸裂,暴雨裹挟着紫藤花瓣灌入教堂。花瓣触及地面的瞬间,所有长椅开始疯长出木质獠牙,椅背上的十字架扭曲成双月纹章。麟珑的紫外线灯管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空气中凝成血色棱镜,将她的身影折射成七个不同形态的幻象。每个幻象的脖颈处都浮现出齿痕,与祭坛婴儿尸体的印记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祭品,是失败品。"沙哑的男声从告解室传来。穿着猩红长袍的主教掀开帘幕,他的左眼镶嵌着青铜齿轮,右眼则是跳动的血晶,"你才是母亲最完美的作品,第49号样本。"

麟泽突然发出非人的咆哮,他的獠牙暴涨至十厘米长,刺破的脸颊流出暗金色血液。荆棘王冠释放出脉冲波,击碎了最近的陈列柜。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蒸腾成毒雾,婴儿尸体接触到空气后迅速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麟泽相同的荆棘纹身。

主教举起权杖,杖头的双月齿痕纹章射出暗红光束。光束扫过之处,紫藤花瓣凝聚形。这些人形生物脖颈处裂开锯齿状伤口,伸出藤蔓构成的舌头缠向麟珑。她摸出黑袍人的银杯抵挡,杯底纹章突然浮空,在毒雾中投射出母亲的实验日志影像。

画面中的母亲正在给婴儿时期的麟珑注射暗红色液体,显示屏上的基因图谱显示血族基因占比99.97%。而隔壁观察室内,少年麟泽被铁链束缚在手术台上,他的后背插着七根紫藤根系导管,正在将暗红色血液输送到某个培养舱。

"你的纯洁是用他的污染换来的。"主教的齿轮眼转动着迸出火星,权杖指向正在异变的麟泽,"每当你清除1%的血族特质,他的污染指数就会暴涨十倍。"

麟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开始复苏。五岁那年的雨夜,她隔着实验室玻璃看见哥哥被钉在青铜板上,父亲将她的血液注入他心口的画面。那些所谓的生日礼物鸢尾花银饰,其实是用来压制他体内污染指数的控制器。

教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的血色圣池。池中漂浮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与麟泽容貌相似的青年。他们的胸口插着不同材质的匕首,第十一具空棺表面刻着麟珑的名字,棺内铺满沾血的实验报告。

"欢迎参加自己的葬礼。"主教挥动权杖,池中升起缠绕紫藤的青铜祭坛。麟泽被无形力量拖上祭坛,荆棘王冠开始与他的头骨融合,暗红色纹路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映出麟珑不同年龄段的影像。

麟珑的孔雀石吊坠突然发烫,母亲的全息影像从宝石中浮现。影像中的母亲正在撕毁实验日志,将碎片吞入腹中。"当你看到这段记录时,泽儿己经完成了净化仪式。"她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面画出双月纹章,"杀了他,这是唯一阻止..."

全息影像突然被青铜祭坛射出的血箭击碎。麟泽的脊椎刺破皮肤,生长出紫藤与金属融合的骨翼。他的獠牙滴落暗金色血液,在地面腐蚀出基因链图谱。当他的视线与妹妹交汇时,麟珑看见他虹膜深处闪过转瞬即逝的清明。

"快...走..."麟泽从牙缝中挤出的字句带着金属摩擦声。他的右手突然反向扭曲,抓住正在融合的荆棘王冠试图撕下。主教发出恼怒的低吼,权杖重击地面,圣池中的血水凝聚成锁链缠住他的西肢。

麟珑冲向祭坛时,紫藤人形生物的利爪撕破了她的右肩。鲜血溅在青铜表面,激活了古老的符文。祭坛裂开缝隙,升起水晶柱包裹的黑色匣子。当她的血液渗入锁孔时,匣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两把交叉放置的银质匕首——刀柄刻着父母的名字,刀刃沾着干涸的暗金色血渍。

"多么感人的重逢。"主教的权杖刺入地面,整个教堂开始倾斜。彩绘玻璃的碎片在空中组成基因图谱,显示麟泽的污染指数己达临界点。圣池中的血水沸腾起来,浮现出暮云市各处的监控画面:医院的新生儿长出獠牙,警局的凶案档案自动燃烧,就连气象局的监测气球都开始喷洒血晶粉末。

麟泽的骨翼完全展开,紫藤花瓣从翼膜间喷射而出。每片花瓣都长着微型獠牙,在麟珑身上咬出细密的双月齿痕。她的血液滴落在祭坛表面,与哥哥的暗金色血液交融,形成奇异的银红色旋涡。旋涡中升起十二面冰棱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结局:有时是她将匕首刺入哥哥心脏,有时是他咬断她的脖颈,最近的镜面里两人正在合力摧毁血色圣池。

主教突然发出痛苦地嚎叫,他的齿轮眼炸裂,涌出紫藤根系。权杖顶端的双月纹章开始逆时针旋转,整个教堂的重力场发生紊乱。麟珑趁机抓起父母留下的匕首,刀刃相击时迸发的火花竟在空中组成血色星图。

"看看你保护的究竟是什么!"主教残破的声带发出嘶吼,权杖指向正在崩塌的彩绘玻璃。画面显示着地下实验室的场景:数百个培养舱里浸泡着与麟泽容貌相同的少年,每个舱体都连接着紫藤根系,而营养液的成分分析显示——那正是从麟珑体内定期抽取的血液。

麟泽的复眼突然全部闭合,他发出震碎玻璃的咆哮。骨翼上的紫藤花瓣暴雨般射向主教,每片花瓣都在触及目标后爆炸成血晶粉尘。麟珑的匕首刺入祭坛中央的基因图谱,青铜表面突然软化,露出下方跳动的巨大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双月齿痕,正在通过紫藤根系向全城输送污染血液。

当她的刀刃刺入心脏时,凄厉的尖啸声几乎震破耳膜。麟泽的骨翼突然包裹住她,阻挡了迸溅的黑色血液。主教的身躯在圣池中溶解,权杖坠地时碎成青铜齿轮。血色星图开始崩塌,十二面冰棱镜同时炸裂,时空乱流中麟珑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实验室焚烧资料,火光中那份标有"第49号样本最终净化方案"的文件正在化为灰烬。

教堂彻底坍塌的瞬间,麟泽抱着妹妹跃出窗外。他的骨翼在暴雨中逐渐结晶化,暗金色血液与雨水混合成致命的腐蚀液。暮云市上空的血色旋涡开始消散,七个监测站的红点在地图上熄灭,但麟珑的手机突然收到新信息——来自十五分钟后的未知号码:"我在最初的火场等你"。

暴雨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麟泽颈间的双月齿痕突然渗出银红色光芒。当他的獠牙贴近妹妹脖颈时,麟珑看见他瞳孔深处最后的挣扎:"动手..."

紫藤花瓣在此时聚成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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