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羽献祭

暮云市动物园的废弃鸟馆弥漫着腐羽的腥臭，麟珑的军靴碾过满地乌鸦骸骨，碎骨间渗出的银蓝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磷光。她颈后的紫藤纹路突突跳动，藤蔓状刺痛感顺着脊椎爬上后脑——这是三年来琥珀吊坠第一次自发升温，齿轮在树脂中逆向旋转的力道几乎要勒断锁骨。当指尖触到锈蚀的铁笼时，笼杆突然碳化成齑粉，露出后方倒悬的青铜祭坛，坛面刻满正在渗血的乌鸦爪印。

"每根黑羽都是未送达的讣告。"林博士的轮椅碾过鸟粪堆积的地面，腐烂的左眼窝里爬出葡萄藤状的监测器触须。他的机械义肢捏着半片焦黑的羽毛，羽管中空的腔体内，微型齿轮正将麟泽的心跳频率转化为摩斯密码。当羽毛触及祭坛时，笼中残余的乌鸦骸骨突然重组，裹着腐肉振翅飞起，七百二十只血瞳在穹顶拼出血族圣典的残章。

麟珑的琥珀吊坠突然爆裂，齿轮碎片割破掌心。血液滴在祭坛的瞬间，青铜表面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五岁的麟泽被绑在手术台上，母亲将乌鸦喙部磨成的银针刺入他心口，暗金色血液通过羽管状的导管，正输入隔壁房间的紫藤培养舱。屏幕右下角的心率监测线始终定格在17次/分钟，每次波峰都伴随着乌鸦标本的振翅声。

"你哥哥是活体祭坛。"林博士的轮椅扶手突然弹出青铜锁链，缠住麟珑的脚踝将她拖向祭坛。腐烂的乌鸦群俯冲而下，喙部衔着的紫藤种子雨点般刺入她的皮肤。当第一颗种子在血管中发芽时，倒悬祭坛突然翻转，露出底部波光粼粼的血池——池底沉着十二具青铜鸟笼，每具笼中都有具水晶化的婴儿骸骨，额间点着用鸦血绘制的双月纹章。

麟泽的虚影在血池表面凝聚，他的金属胸腔裂开齿轮状缺口，雪松结晶正从脊椎裂缝逆流进心脏。当他的玻璃瞳孔转向妹妹时，池水突然沸腾，历代血族主母的遗骸浮出水面，她们腐烂的指尖捏着乌鸦喙骨，在地面刻出献祭仪式的倒计时。

"黎明前需要七百二十根黑羽。"林博士的机械肺发出风箱般的轰鸣，他撕开病号服露出镶嵌在胸口的琥珀核心。乌鸦群突然集体炸裂，腐肉与黑羽在空中织成绞索，缠住麟珑的脖颈将她吊向祭坛顶端。在她窒息的视野里，每根飘落的黑羽都映出绝对真实的记忆——产房那日护士剪断的并非脐带，而是从乌鸦腹腔取出的紫藤根系，而真正的婴儿哭声始终只有一个频率：每分钟17次心跳。

血池在此刻凝结成琥珀，麟泽的虚影突然实体化。他的金属手掌穿透林博士的胸腔，扯出那枚跳动的琥珀核心。当核心接触祭坛的瞬间，青铜鸟笼全部开启，婴儿骸骨的眼窝中飞出燃烧的黑羽。麟珑的紫藤纹路突然暴长，根系刺入虚空中浮现的契约帛书，雪松香混着铁锈味在齿缝间迸溅：

"以我之血，偿汝之羽！"

黑羽绞索突然自燃，青蓝色火焰中浮现父亲临终前的手写公式。麟珑坠入血池的刹那，池底的婴儿骸骨同时抬手，七百二十根紫藤根系刺穿她的胸膛。剧痛中她看见绝对真实的献祭场景——历代血族主母割开手腕，用黑羽蘸血在新生儿额头绘制纹章，而那些婴儿的啼哭声被乌鸦标本吞食，转化成维持圣殿运转的能量。

麟泽的机械心脏突然过载，齿轮碎片在爆炸中嵌满祭坛。他的金属躯壳在水晶尘埃里最后一次凝聚，雪松结晶从瞳孔逆流而出，裹住漫天黑羽织成羽衣覆在妹妹身上。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鸟馆穹顶时，林博士的琥珀核心突然碳化，乌鸦骸骨在日光中化为灰烬。

麟珑跪在祭坛废墟中，羽衣上的黑羽正在褪成雪松叶的苍翠。她的掌心躺着一枚青铜鸟喙，喙尖刻着父亲实验室的坐标，而耳际残留的心跳声，终于挣脱了17次的诅咒。